苍冉的车马入了皇城后,街道上的人群就散了开去,恢复了原先的秩序,吆喝声此起彼伏,赶集的百姓占满了街道,时而驻足挑选,时而同商贩讨价还价,热情满面,处处洋溢着人气儿。
童小离站在街头,端望着喜气洋洋的人们在她眼前来来去去,奈何她荷包吃瘪,也只能对着这番喜乐场景望洋兴叹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孩童手中的糖葫芦瞧,艳羡不已。
某人见了,趁机取笑她:“啧啧,赶紧擦擦口水,别把人孩子吓跑了。”
童小离闻言,狠狠转过头来,正要出声还击——一个‘白佟线’织就的钱袋突兀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愣住了,拿着钱袋的这双手露出一截莹白修长的皓腕,她顺着手腕向上看去——
白栩垂首回望她:“悬赏金今日便能到手了,这是先前答应给你的。”
童小离一时答不上话来,一旁的花琉先大叫了起来:“什么?悬赏金?你们什么时候背着我达成了这种交易?”
另外两人才不理会他,童小离欢天喜地地接过了钱袋,偷偷颠了颠,发现这钱袋份量还不小,当下笑得眉眼弯弯,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胸脯:“谢过白公子,午膳我来请客,尽管敞开了吃!”吃了他那么多顿饭,请这一顿算什么。
“好。”
她似乎很信任他,一句多余的疑问都没有。
两人一起往不远处的酒楼去了,花琉惯是蹭吃蹭喝的,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舔着老脸也跟了上去。
到了酒楼,童小离先对花琉嘻嘻一笑:“要不花公子先点菜?”
花琉嘴上说着承让,下单的时候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晃着一条二郎腿,眼都不眨地报了十几个菜名。
童小离暗戳戳地将这些菜名一个不落的全记下了。
白栩看着她摇来晃去的小脑袋,捏着折扇沉思。
酒楼上菜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整张桌子就被摆得满满当当。
花琉早就迫不及待地动筷子了,吃得满嘴流油,叫童小离看得食欲全无,手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反观白栩还是往常那般优雅如许的样子,仿佛口中咀嚼的不是大鱼大肉,而是仙品珍馐。
这是童小离几天来,头一次没有吃饱!因为满桌的佳肴几乎都被花琉下了肚,有些菜肴她甚至都来不及尝一口,就被一扫而光了。
花琉酒足饭饱,专心致志地坐着打响嗝。童小离觑他一眼,一手招来了伙计,将手中的银两递了过去:“结账!”
伙计收了钱,数了数:“姑娘,这银两好像不够……”
童小离面无表情地报出了一长串菜名,然后指了指花琉:“这些菜钱就找那位公子结吧。”
花琉的响嗝打到一半,突然就呛住了,弯下腰去咳嗽连连。等他再直起身来一看,哪里还有另两人的影子,只剩下伙计亲切灿烂的笑脸:“公子,该您结账啦。”
……
童小离半个身子藏在酒楼一旁的巷子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她一看花琉满脸郁色地走出酒楼,急忙又把脑袋缩回去,捂着脸颊笑得乐不可支,睫毛一颤一颤的,弯成了小扇子。
白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微勾。
等她好不容易笑完了,直起身子来,就听见身后的声音问她:“你想吃云团糕吗?”
童小离摸了摸肚子,想了一想,认真答道:“想。”
“那我们走吧。”
圆圆的杏眼又弯成了一道弦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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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殿中设宴,数张食案设立在殿中两旁,诸位大臣与皇族贵胄静静坐立案后,脊背挺得笔直,余光注视着殿外
大殿的平静被一道威严的声音打破——
“季公公,苍冉国的使者到哪了?”
一旁身宽体胖的太监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回皇上,苍冉国的队伍已经入宫了,正往这边赶来,大约再一盏茶的功夫就该到了。”
元璟帝微阖双眼:“那就再等吧。”
一盏茶的功夫后——
殿外的太监高声通报:“苍冉国使者到——”
皇帝抬起眼皮,坐正身子。
季公公尖细的嗓音遥遥传了出去:“宣——”
一众大臣将背挺得更直了。
几道人影入了殿,当先一人,身长八尺,双臂袒露在外,鬈发及胸,一双虎目慑人。
这几人行至御座前,恭恭敬敬行了礼:“见过圣上。”
“免礼,蒙将军远来是客,不必多礼。”
当先的那名大汉将腰弯得更低:“圣上礼遇天下,当得起蒙契这一礼。”
“蒙将军舟车劳顿,想必辛苦了。”
“得沐圣上皇恩,蒙契有幸代表苍冉子民,向圣上献上我苍冉的珍礼,以期大胤与苍冉永结千秋之好。”
明黄龙袍下的手动了动。
“蒙将军与苍冉能有此意,亦是我大胤之幸。”
蒙契敛下眉眼:“请圣上准许蒙契呈上珍礼。”
皇帝抬手示意,季公公得令:“进礼——”
几名壮实的太监扛着几只楠木箱进来,将箱子置于蒙契的一旁,其中一只木箱有着等同于人一般的大小。
大臣们纷纷偏转过头去,凭空打量起这只木箱来。
忽而铃铛声响,有一道袅娜身影进了殿来,轻纱拂风,腰肢款款,莲步轻点地面,如一朵飘摇的鸢尾花被吹进了殿里,花蕊半开,暗吐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