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皇后见此,频频点头,发间朱钗轻摇,以绣绢掩唇浅笑,与皇帝轻声说道,“旖珊啊,有幸结交这女子,也是积攒福分了。”
皇帝闻此,颔首笑道,“朕宣布,拔得头筹者,楚府嫡女——楚宛凝。”
随即吩咐公公,将姚黄运至楚府中。
“且慢。”沈卿起身唤道。
“卿儿何故唤众卿家留步?”
“儿臣愚以为,如此轻巧离去,岂不辜负了此等盛景?”
“这...卿儿有何妙想?”
“儿臣听闻楚将军之女宛凝,自幼习得书画琴棋,风姿绰约,而今一见,着实令儿臣惊艳。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邀楚姑娘一同,为此宴尽兴?”
“比赛既已结束,众卿家便自行赏一赏这宫中之景,朕与皇后,就先行离去了。”言罢,便撩拨珠帘,携皇后自沾染杏花的青石板桥离开。
“恭送皇帝,皇后。”众卿家俯身行礼道。
[皇宫.华沐亭]
杨柳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纤长的枝条,翠色的叶片轻柔地布满枝条,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娇美的女子揽镜自照,欲语还羞。
苏澈倚于亭中石柱,仅以一玉制发冠束起的青丝,随风摇曳。旖珊躺在他的膝上,把玩着他的袖角,享受着空气中微漾的花香。
苏澈抚摸着旖珊额间的青丝,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她的可爱模样。
似是听闻身侧之人的笑声,旖珊仰头看向苏澈。透过融融的阳光,几乎可以看到他那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脖颈处的肌肤细腻如美瓷。
苏澈的目光浸入旖珊的眸子,细长的眼睛玲珑剔透,眼角微微扬起,他侧过脸,轻笑出声,道,“怎地竟瞧着我出神了?”
霎时间,旖珊竟沉醉于他的笑颜,喃喃道,“想来当初的春心动,皆起自于君之容颜。”
旖珊心中默念道,可我本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怎会偏偏整日思君。
旖珊轻抬皓腕,抚上苏澈的面颊,轻声说道,“你说...你分明是男子,怎地竟生得如此好看。我却抵不上你的千分之一。”
闻言,苏澈剑眉微挑,猛地一俯身,缓言道,“那...我凑近点,让珊儿看得清楚些,可好?”
旖珊稍一回神,发觉二人的脸不知何时竟离的如此近,面颊微红,侧脸回避他炙热的目光。
“你怎好如此撩拨人心...”旖珊眼眸飘忽,轻声道。
“我不爱他人,你是那唯一,”苏澈凝视她渐渐绯红的面颊,“我怕我不够好,令珊儿以为情爱之事,不过如此。”
拂面清风吹散了二人脸颊的醺红,华沐亭畔的水流涟漪微漾,余辉撒下细碎的星光,周遭一切,皆为祥和。
[京城.国学堂]
“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
任清致端坐于桌前,左手执书卷,右手指尖来回轻敲,缓言道,“此句,出自于欧阳修的《伶官传序》。”
清风轻抚,清辉舒波,竹影摇曳。“此句译为,祸患常常是由微小的事情积累而成的,聪明勇敢的人反而常被所溺爱的人或事困扰。”
任清致起身,望着窗外的一支玉色棠梨,喃喃道,“...他,所溺爱的吗?”他恍然忆起那日的红衣女子,皓齿明眸,朱唇微启,静寂已久的心在与她对视的刹那,竟怦然跃动。
座中学子许久未听着任清致的言语,便纷纷抬头,却瞧见他正望着窗外出神,便唤道,“夫子...夫子?”
任清致慌了恍神,应道,“哦,无妨...我们继续。”料想不得耽误学子的课业,便将心绪暗自压下,
一众学子瞧着夫子不再显得恍惚,便也未曾在意,心里只道,“许是夫子近来忙于授课,耽搁了歇息。”
[皇宫.未央宫]
窗扉畔的清辉流淌至桌几,其上的龙泉贯耳瓶里,斜插几支菡萏的晚樱与清透的棠梨,柔美的色泽映衬着月白的瓶身,雅致亦纯美。
“梓童,”皇后听闻是皇帝的声音,随即搁下剪刀,以绣绢拭去指尖的水迹,起身相迎。
“皇帝,怎地这时候来了,可是朝中大臣上奏的折子都批阅完了?”
“这折子是批完了....”
“那...为何一脸倦怠?”
“我这心里啊,一直思虑着旖珊的事。”皇帝牵过皇后的手,一同行至床榻。
“可是与那苏家公子有关?”
“确是如此。”
“想来,旖珊也已到适婚的年纪,向来与苏澈交好。这苏府,可是名门望族...若是他日后娶得侧妃,欺辱了旖珊怎好。”
“那苏澈...可是她心仪之人啊。倘若逼迫旖珊嫁作他人妇,便是余生终难得欢愉...”
尚未说罢,皇后便摆了摆手,叹息道,“罢了...既是她愿意,那便让旖珊去追寻所爱之人罢,切勿留了憾事才好。一切,都有我们为她撑腰,料想苏府不敢于我皇族为敌。”
皇后牵着皇帝的手,微微紧握,偎依于身侧之人的怀中。皇帝的手搭着她的肩,缓言道,“皇后倒是也不必忧心,旖珊虽年纪轻轻,却已深谙世事,若是这苏澈有何不妥之处,朕相信,她定是能处理得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