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走在路上的老陈头不再板着老脸,沙哑的说道:“图儿,这世间万物皆有表象,你不可被迷惑。”
“孩儿知道了。”陈图恭敬的回答着。
老陈头抬起手,干瘪的手掌散发出一股光辉,满是灵气的小黄鸟被清辉包裹住,瞬间变的萎靡不振。
光芒一闪而过,黄色的鸟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黑黄色朽木,瘦弱的老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掌碾动间,朽木被他攥成齑粉,化成一股清尘飘散在风中。
草屋中,秦童拿出一个小黑瓶,道:“你们中了幻术,而且你印堂已有黑气,恐命不久矣,我只能尽力一试。”
“生死由命了……”张大双眼呆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秦童摇了摇头,在他伤口处洒下一层黑色粉末,连包扎伤口都省了,三人准备的东西也都没有用上。
秦风急忙拉着小柱和雪儿往外走,心里翻江倒海,那黑色粉末是掺杂其他草药调制的化尸粉!他爹为什么要杀人?
屋门外,“风哥,那药是……”
“嘘!”秦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阻止雪儿继续说下去。
小柱靠在一棵树上,脸色不自然的说道:“咱们歇会儿吧,童叔自有分寸。”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西村来了几个人,一脸不情愿的将两具尸体抬走,张大脸色青灰,摇晃的走出草屋,屋内传来喊声:“小风、小柱,去帮忙。”
两人心里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没有办法,只能上前去搀扶,张大的家离这里不远,一里多路而已。
走了没一会儿,就在一个破烂的院门前停了下来,两具尸体已经停放在院子里,院中杂草丛生,房屋倾斜,院墙也已经倒塌一片,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此时天色有些昏暗,秦风抬头看去,王大双眼上泛起一层灰白,瞳孔放大,这幅样子让他瞬间联想到两个字,死人!
小柱也同样注意到了,脸色难看至极,不停的使着眼神,叫他快点回去,秦风停下身,礼貌的说道:“张叔,天色已晚,我们就不进去了。”
“麻烦你俩啦,代我……谢过秦神医。”他的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的说道。
二人哪里还有心思听这客套话,不住的点头答应着,脑中缭绕着那具女尸,还有张大那双灰白色的眼睛,这之间的联系既简单又复杂。
落日渐去,暮色四合,黑暗似乎发出无声的咆哮在追赶二人,日落仿佛是一个信号,与危险无关。
“嘭!”
二人撞门而进,像是甩开了身后跟随的恐怖,进门的刹那,天边最后一丝余辉也渐渐隐去。
雪儿不敢一个人待在西屋,正在木床边坐着,二人急忙爬上木床,此时的恐惧无处不在。
“别害怕,这里的药治不好他的伤,只能去偿命了,不然狂性大发会伤及无辜的;他能活着回来,是因为身在石碑之内。”秦童轻描淡写的话更是让三人后背发凉,紧紧地靠在一起。
夜风轻浮,吹的烛火摇曳,暗影虚晃,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啊~”
雪儿一声惊叫,小手用力,秦风被掐的倒吸了口气。
“你这丫头,叫喊什么呢?吓我一跳!”雄浑的声音响起,人影抬脚跨过门槛,来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一头精湛的短发,背着一把长刀,稍紧身的黑衣将他魁梧的身材衬托的棱角分明,手里提着一坛酒和两个油纸袋。
“林叔,你可吓死我们了!”小柱拍着胸口,三人纷纷下床。
来人正是神泉村两名守护者之一,林战,也是秦童的半个徒弟,却以兄弟相称。
林战大笑道:“哈哈,咱们村的‘大胆’和‘胆大’也知道害怕了?”
秦童将杯中的茶水倒掉,轻声问道:“都处理完了?”
林战将东西放到桌上,沉声道;“嗯,将她埋了,可怜那姑娘了,还没出嫁就死了,家里还在四处找人呢。”
“这就是上山的后果,今晚子时张大就会去偿命,这件事如果不解决会有很多人陪葬。”说完拍开酒坛的封泥。
从二人言语中来看,那具女尸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并且安葬,三人决定闭口不提,说起来都让他们自己害怕,秦风拿过一个油纸袋,使了个眼色,三人去了西屋。
空荡荡的西屋没有任何摆设,只有一张厚厚的草席铺在地上,三人坐在上面,打开油纸袋,里面是一只香喷喷的烧鸡,还很温热,林战每隔几天就会带着一坛酒,两只烧鸡来这里,这是在村中唯一的杂货铺里用回元丹换来的。
回元丹,最最普通的丹药,只需要用一些上好的草药就能炼制,三人也曾经尝试过,可最终炼制出一颗灰湫湫的泥丸,整个村子只有老陈头有一座药炉,村民都可以拿草药去换。
当然,草药也需要自己去采摘的,石碑外一里之内有很多草药,可很多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敢踏足一步。
秦风将两个鸡腿撕给两人,他则吃着没有多少滋味的鸡胸肉,小柱嘴里吃的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说道:“你还别说,王伯的烧鸡做的越来越好吃了。”
“那当然,王伯可是进过山脉深处游历过,而且活着回来的人。”秦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小柱擦了下嘴:“我在门外偷看过,那铺子里烧鸡美酒,衣衫兵器应有尽有,据说镇铺之宝是一颗丹药,是用蛇胆炼制的,那大蛇有水缸那么粗啊。”
自古便有龙珠蛇胆一说,蛇类荒兽修炼有成的话,蛇胆便会化成内丹,如果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化成蛟龙,那就是传说中的龙珠了。
“对!陈图大哥也说过,不过要用山脉里的荒兽来换,不过除了咱们,谁敢进山?”原来,秦风不知幻想过多少次,要进山抓一头荒兽回来,去换铺子中最宝贵的丹药,抓不住活的捡上一头死的也好啊,虽然他们胆子大,可最远也只是在石碑外转悠了一圈而已,然后又急忙的跑回石碑内。
小柱的鸡腿几口就吃了下去,又把鸡屁股摘了摘,一口塞进嘴里,道:“还是算了吧!小胖墩他哥大胖,去年偷偷溜进铺子舔了一口丹药,结果七窍流血差点死在里面,从那以后,王伯那老两口轮流看守,生怕出了人命。”
雪儿的鸡腿只吃了几小口而已,显然被今天的事吓得不轻,弱弱的问道:“风哥,小柱哥,你说张大今晚真的会死吗?”
“哎呦,还有比那更恐怖的呢!就在昨晚,我半夜出去撒尿,背后突然就来了个和尚,非要带我出家,撒一半的尿都给我吓了回去。”
雪儿将身子向后缩了缩,秦风噎下一口鸡胸肉,白了小柱一眼,道:“别吓唬她啦。”
两人古灵精怪,十岁以前总是吓得雪儿哇哇大哭,近几年才老实一些,雪儿是三人中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四岁,胆子同样也是最小的。
小柱脸色认真道:“是真的,我没闹。”
秦风古怪的笑道:“他今晚要是再来找你,你就掏出家伙,用童子尿破了他的佛法。”说完二人哈哈大笑,雪儿推了一下秦风,把脸扭向一旁。
三人说笑间将烧鸡吃了个干净,没有管林战与秦童,两人一坛酒能喝到天亮。
茫茫黑夜,摄人心魄,窗外摇曳的树影张牙舞爪,让人不敢去细看。
三人躺在草席上,没有丝毫的睡意,似乎还有未说完的话,黑暗中只能听到匀称的呼吸声,可鼻口间缭绕的草木香气让他们身子困乏的很,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