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丛中躺着一个女人,不!是一具女尸!
女尸衣衫不整,双眼圆睁,临死前必定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面容才会如此扭曲,在向下看去,胸口上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伤口下一片空洞,心肝已经被掏了出去,还流淌出灰色的血液。
他们倒是没有对灰色血液有任何奇怪,因为村子里绝大多数人的血都是这种颜色,而据秦风所知,只有他们三人的血液是红色的。
虽然尸体的伤口还在流血,可四周毫无血迹,更没有任何挣扎过的迹象,秦风眼角直跳,他此时算得上俯视尸体,能清晰的看到,那伤口流出的血液被大地无声吞噬,没有在周围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这不易察觉的一幕更是让他汗毛倒竖。
女尸如此死相,让炙热的天气转瞬凉了下来,他们来这里甚至更远的地方玩了三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死人,而且像是刚刚被扔到这里的。
秦风的手还放在雪儿小腿上,不受控制的紧扣,雪儿瑟瑟发抖的低声道:“风哥,你掐疼我了……”
小柱此时也缓过神来,两道黑黑的眉毛拧在了一起,惊慌的喊道:“血还没干,应该没死多久,快跑哇!”
村子里的人就算不是熟识也都有过照面,他们认得,这是西村的一个女子,大好的年纪还没有出嫁。
秦风低声道:“快回家!”
三人一刻都不敢停歇,一口气跑完剩下的路,直至看到百丈外的家门时,他们心里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从没见过死状如此恐怖的人,而且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太突然了。
三人跑进草屋时都有些脱力,大口喘息着,还没来的及说话,就看到屋里横躺竖卧的好几个人。
地下躺着两个面无血色的青年,身子僵硬,胸口的衣衫被血迹渗透,看样子已经没了气息。还有一个满脸焦急的黑汉子,名叫张大,住在西村,浑身也是血迹斑斑的样子,应该是拉扯这两人时所染上的,此时也虚弱的靠在椅子上。
老陈头还没有离开,悬壶济世的灰袍穿在身上,却板着一张老脸。
张大摇晃的站起身,夯声哀求道:“陈老,求您救救我吧,我两个弟弟已经死了,我要是再死了家里可就绝后啦!”
老陈头见死不救也是常事,村里人都是知道的,此时撩了一下低垂的眼角,古怪的脾气又上来了,寒声道:“不救!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别去山里!”
秦童在一旁自顾的饮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在山里看到的事,可又不敢再出去,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选择闭口不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而外面日头西落,天色已近黄昏。
草屋内的气氛十分压抑,两个死人就那么摆在地上,圆睁的双眼让人不敢直视,不知死前受到了什么惊吓。
老陈头低垂的眼角带着冷漠,不再搭理张大,而是问道:“这鸟在哪儿弄的?”
雪儿一怔,如果不是老陈头问这一句,她真忘了手里还抓着一只鸟呢,然后弱弱的答道:“是风哥给我抓的。”
“给我。”
老陈头这举动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身旁还有人等他救命,他却向个孩子要一只鸟,太没有人情味了。
雪儿眼巴巴的看着,也不敢说话,秦风无奈的挠了挠头,一副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还不拿来!”老陈头语气严厉的喝道。
雪儿只感觉手中一空,谁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小黄鸟就落到老陈头手里,然后拄着拐杖慢悠悠的离开,陈图安静的跟在身后。
秦风撇了撇嘴,心中暗想,见死不救也就算了,还抢人家的东西,果然不知羞!
雪儿委屈的低下头,他本想安慰几句,可一靠近才听清,雪儿嘴里碎碎的念叨着:“死老头,臭老头……”
秦风也是一阵无语,连雪儿这么乖巧懂事的人都被老陈头弄得学会了骂人。
张大此时背对众人,眼神阴翳,望着老陈头步履蹒跚的背影,眼底透着杀机,可当下活命要紧,转身的刹那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对秦童乞求道:“秦神医,求您救救我吧!”说着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秦童身子飘忽,原本还坐在竹椅上的身影,一闪就出现在张大身后,手中依旧端着茶杯,如沐春风般的说道:“我可受不起你这一拜,不过神泉村都知道我的医术,十分不稳定,你可要想好。”
秦童的医术着实让他们又喜又怕,命悬一线的人也能救活,牙疼的人吃了他的药也可能命丧黄泉,可村子里就这两个精通医术的人,老陈头脾气古怪,有的人就是死在他面前也不会施救,此时也已经指望不上。
而找到秦童的人每次都会担惊受怕,无异于赌命一般,回家后三天三夜都不敢睡觉,生怕交代不了后事,为此,原先居住的三间青瓦房也都赔给了那些孤儿寡母。
门外有几个村民早早就吃完了晚饭,都站在门口看热闹,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嚷嚷着道:“秦神医,你就给他治一下吧,死了也不怪你,这哥仨虽然不招村里待见,可也别绝了种呀!”
这汉子一张口,其余的人也都附和道:“是啊,您就帮忙看一看,死活看他命了。”
“对,死马当活马医。”
……
“秦神医尽管出手,事后我的死活与您无关!”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张大也是个痛快的人。
见他如此说,三人车轻熟路,雪儿去打水,小柱和秦风去准备草药。而几个看热闹的人也都散去,一是天色渐晚,日落之后他们哪儿都不会去的,二是不得不开口劝说几句,村里人是打心底里不愿搭理老张家这哥仨。
简单的准备片刻就绪,躺在地上的两人衣衫被撕开,胸口上的伤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伤口下空空如也,心肝已经不在,显然是一击致死,灰色的血液凝固后已经变成黑灰色。
“哗!”
雪儿被这一幕惊的两手一抖,一盆清水泼洒在地上,小脸煞白,呆呆的站在原地,秦风与小柱也是心中一惊,苦着脸没敢做声,把头扭向一旁。
秦童回头看了一眼,起身向张大走去,张大则是一脸紧张的样子,想要抬手阻挡。
可秦童眼疾手快,一指点出,张大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只剩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的来回转动。
“嗤啦!”
衣衫应声撕开,他胸口上是几道恐怖的血痕,皮开肉绽,胸骨都隐约可见,像是猛兽的利爪所留,差一点就被掏出心肝。
“哗啦啦~”
一堆黑灰色碎骨自张大衣衫里掉了出来,秦童随后解开他的穴道。
张大一下扑在地上,抓起散落的碎骨,惊声道:“怎么是骨头!怎么会!我们捡的都是灵参和丹药啊!这可是我兄弟的命啊!”说完传来一阵哭声,家破人亡,到头来却只是一堆无用的碎骨罢了。
三人面面相觑,灵参已经不再是草药的范畴了,里面蕴含一些精气,是可以让人延年益寿的灵药,生长在山脉深处,只有几千里外那缥缈的宗门才有;而丹药更是弥足珍贵,大多是用荒兽内丹炼制的,他怎么会在山里捡到?三人脑中又浮现出那具死不瞑目的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