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兄妹,同时抚额。
哥哥是在无耐的想,到底什么时候,在哪里得罪这孩子了?
妹妹是在无耐的叹,这小子到底要把她的脸给丢到哪里去!
厉天啸叹一声解释,“他身上雾蛊之毒还未消,船上没有医者,他无法过度运功自治,我只能如此帮他,若是今晚前不把毒驱出来,不禁会侵入心脉,我恐怕……对他日后修习升阶,也极为不利。”
天凉顿了须臾,忽而提醒道:“大哥,花音已无法再升阶了。”
厉天啸微顿,蹙了起眉。
“花音幼时,就被人下了无解的血蛊,这辈子,不但不能升阶,连是否能够安全的活下去,活几年,都是未知。”天凉摇头,“关于花音的蛊毒,我曾向圻暄询问过,也向被称为毒圣的阮美人确认过,此血蛊,无解,除非寻到当初做蛊的人,查到用了谁的血做育蛊的引,才有可能解蛊。”
厉天啸握住刀柄的手微微一紧,面色无惊的问:“可曾寻到?”
“花音只提过自己有母亲,可我问起他母亲的事,他就只箴口不言,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秘密,这个便是花音的秘密”,天凉摇头,“而血蛊是极费力才能育出的蛊,易生变。若哪日,此血蛊生了变化……我这可以暂时起缓解作用的血……恐怕也是无效了。
离十五不剩几日了,这也是她,着急寻到花音的一大理由。
厉天啸听天凉低声叙述了这些,没有多说,只是脸色比方才暗了些,沉默的点了点头。
“大哥,他很怕疼的”,天凉从厉天啸手中拿过了刀刃,劝言,“要是想给他治毒,大哥就换个方法吧,这个少年,从有记忆就有血蛊,从懂事就受折磨,在终于查到血蛊源头时,却发现那原来是自己血脉之亲的杰作……若一个人,必须背负这些与生俱来而无法磨灭的悲恸成长,从不痛苦,从不抱怨,乐观向上,每日只想活的开朗,那还有什么理由,再去要求这样一个少年过度坚强,至少我这里,是不舍不得劝他要忍疼的。”
厉天啸脑袋嗡的一声,如同被重物敲砸,空白了几秒后,脸色微有变化,“他的血蛊,育蛊时,用的是至亲血脉的血?”
“我也不知,只是圻暄猜的”,天凉把玩着手上的短刀,“不过,圻暄所猜的东西,大抵都不会错。”
厉天啸身形一震,脸上现出了对自己方才粗鲁行为的悔意。
天凉方才无意间提了几遍圻暄,意识着他的可靠,唇边不自觉微微一笑。
她将刀子彻底收起来后,向厉天啸请求道:“大哥,船行至前方东璟与南诏交界海岸时,我想下船,到东璟去打听些东西。”
“这个……”厉天啸自然明白她要打听什么,“北瑜公主婚期近了,路途遥远,怕是再耽搁下去,会赶不上参加婚礼时辰,恐是抽不出时间搁浅上岸了。”
见天凉露出失望表情,厉天啸补充道:“三妹也可放心,方才你下山时,我吩咐了人至四玄各处去打听,也命人抽近道迅速至东璟去探寻了。我想,他若有心,总会有消息的。”
天凉抿了抿唇,点头,没说话。
厉天啸颔首之后,便转脚回船舱去了。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劝,关于不要执迷于那位圻先生,关于隔壁船舱里的太子殿下实为真心,关于给小宝一个安定为好,可最终想到,这是关于自己最疼爱妹妹的终身幸福,是三妹的事,也是三妹自己该其余做的选择,他干涉下去,也未必会得到正确的结果。
“大哥。”
一手就要掀开帘子的厉天啸,听到了后方天凉一句低语,“多谢。”
厉天啸回头,面无表情,眼中却着宽容笑意,“当兄长,该做的。”
天凉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阴霾全祛,她暗自的想,先生,除了我之外,你还是有一个人支持的么!
“娘亲!”
小包子正好蹦跶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笑容甜的腻人。
话语听似很童稚很天真,可实质,却是安慰与暖心,“娘亲以后若是和先生成婚了,还住琅邪宫吧,这样,就能满足包子四岁时许下爹爹娘亲为我庆生的愿望了!好不好?”
天凉没回答,只笑。
喔,看来她算错了,是两个。
花少爷正在船舱里躺着,盯着自己手臂上泛起的隐隐黑色,心中在幻想着天凉会不会像在牢房里时待他很温柔,动作轻顺怜惜的哄他说别怕疼各种YY时……门帘动了。
走进来一双无修饰的黑色靴子。
花音面带笑容转头一看,正看到那一张罗刹脸,面无表情的朝他靠近走来,手上还拿着一管类似吹迷药的暗器铁管,那神情冷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迷昏他,将他丢到海底去。
花音伤心了,那女人怎么回事,怎么忍心抛他一人于残忍暴君?厉天凉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你怎么可以食言的这么彻底啊啊啊!
“你躺好”,厉天啸说着,开始拧转,调整铁管,测试迷药吹出的量度。
“你做什么老缠着我!”花音一咬牙,豁出去的气愤大喊,“我要厉天凉给我治,你出去!滚开!本少爷不想看见你。”
厉天啸深呼吸一声,拿着铁管走了过来,坐在软榻旁道:“你的伤,是随着我时有的,我身为将领,必须负责。”
“放狗屁!”花少爷粗鲁了,“难道你军营里每一个将士受伤,你都要插手?”
“不敢说全部插手,但会依次的见了,确认伤重与否,还有恢复程度。”厉大少认真回答。
“会信你才有鬼!”花音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对着厉天啸一脸抗拒,“本少爷不让你治,要么要厉天凉过来,要么我等下船去寻医,总之不要外行人插手!”
“我也曾算军营半个军医。”
“会信任你有鬼!”花少爷咆哮,“你长相难看又恐怖,对我病情恢复不好!”
厉天啸拿起布巾围住了脸,“可以开始了么?”
花音见他做的绝,也一狠哼道:“这蛊必须挑开半寸血肉而不致其失血过多才行不是么?你要给我治,行,先让本少爷我看看你的技术。”
他很有自信这句话能逼走任何军营中视身体为最宝贵的男人!
可是他错了。
厉天啸听他此言,没有任何的犹豫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剪刀和针线,朝着自己左臂一划,划出一道血珠,然后以针线模拟似的迅速挑了一下,再以纱布快速包扎,动作应接不暇,十分的专业与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