圻暄靠在软榻上,身上覆着毯子,抬眸低问:“诏都可有动静?”
“回先生,只传南诏太子南仲昌与世子南仲卫以一名叫做艳月的歌姬为起因,暗自互斗争戈,据密保传来,言说今日入夜时,南仲昌的太子府,被人屠府了!”
圻暄并无意外,墨眸浮动下,仍是一片清平之色,“劳烦叶军师,将圻某睡前拟好的书信,传于文锦。”
叶正闻言,速速上前,从桌案上拿起那短信一封,一望又是不解,只有两个字,延,候。
“先生这可是要我朝攻夏城之军拖延时间,莫要过早破城,再候密令?”
叶正确认似的询了一声,圻暄臻首微笑,“叶军师甚了。”
“这……”
叶军师再次的不懂了,茫然了,挫败感越浓了。
他完全思考不出,好好的攻无不克一举破城之势,先生为何要拖要候!
想问,却见先生又一副很疲倦的模样闭上了眼,也只好暗叹一声自己愚笨,便匆匆的,出帐吩咐人送密信去了。
厉天啸带两人守于皇城附近,隐于暗夜之中,观察那皇城局势,樊聪在他身旁低道:“爷,三封密报入皇城,你如何看?”
“快马加鞭,兵臣让道,那定为边疆密报,必是他南诏边疆处遭别国袭攻了”,厉天啸眉眼沉着,十分笃定的判语,“连连三封密报入皇城,那一定非报捷信,我猜,这三封分别应是兵急,失城,求援。”
厉天啸常年行军,有着多年的领军带兵打仗经验,他的判断,不对八九,也准七八,樊聪点头,继续问:“我主现仍下落不明,爷您吩咐,我们该怎么做?”
“不能什么也不做的就候着三妹归来,今夜,这皇城必有动静”,厉天啸沉语,“太子府邸被屠,传闻中那南仲昌也不是好惹的善人,此血腥手法十有八九是南仲卫做出来的,我不信他南仲昌会无动于衷!更不信南仲卫不会进一步动作,所以,我们在此候着。”
樊聪正要言语,只见皇城门口,奔出一道快马来,一个不起眼的瘦小男人,身体匐在马身之上,朝着的方向,正是世子府。
“面粉唇红,是皇宫内侍!”
厉天啸促言下令,“此人手护胸怀,神色严谨,又夜间出宫,怀中之物不是令牌,便是圣谕,前方暗处,将他拦下!”
“是,爷!”
厉天啸这里命令一下,几道暗影便迅速在月下穿行,速度赶超那马匹,在那内侍行至无人之地时,一人袭马,一人施暗器,一人由后击昏内侍,瞬间的偷袭无声无息。
厉天啸也随之到来,掌心一催,火武轰然起光,烧死了那内侍肩头上的护旨蛊虫。
这一个眨眼的功夫,橙黄的布绸,已被厉家大少爷及厉三小姐的暗部手下,拿到了手中。
“可惜这南诏皇向来自负昭彰,以为有蛊防天下。”樊聪看了眼那被击昏的内侍,摇起了头,“这么重要的旨意,竟只派一名内侍前去送信。”
厉天啸展开绸布一望,眼眸遂而闪过精光,他收起绸布,冷声下令,“我们就做一回信使,为他南诏,传一道圣旨。”
南诏世子府南仲卫在夜间亥时,收到了由皇宫内快马急令的圣旨,其中写明了要他带上自己所有精兵与世子府所培育出的蛊种上阵,至边疆机关城夏城内援助守城,封三城为世子领地,至此赐予将国侯称号,永守三城。不得抗旨。
南仲卫收旨时,面无表情。
只是在那内侍离开之后,一把火将那绸布扔到灯盏中,任其变成了浊烟,烧成了一片污灰。
赐地封侯,借此机会将他打发到边境,还要他为南仲昌守江山?
父皇这偏袒的如意算盘,打的如此高超精妙,可惜,他南仲卫从来都不会照旨行事的愚人。
这关乎疆土安危的边境自然要守,只是,要作为他南仲卫的东西才能去守。
“世子,需属下即刻吩咐集兵出诏都么?”
亲卫询了一声,南仲卫倏尔起身,眉目暗隼,语调森冷中不带半点感情,“兵自要集,只不过本世子首要攻的,另有其人!”
南诏边疆夏城。
东璟四皇子殿下东文锦与将士在营内正在商议是否要全力攻城时,由诏都附近散营传来了叶军师的飞鸽传书。
东文锦一见信上所言与叶军师贴心写下的释意,回头道:“守退,不攻。”
将士们纷诧,“这分明是大好之势,为何要守?”
“当年六弟刚愎自用,未曾听先生临行前的提醒而使自己陷入险境,败仗失了一条性命,如今本皇子既踏上此征途,那便不能允许自己重蹈覆辙,再步六弟后尘!”
东文锦谨慎言语,将信封拍下桌,命道,“守,一切听先生安排,先退,再守,候命。”
将士闻言,跪接军令,齐口称是!
“爷,我厉家援兵还未全部到达,这世子府与皇宫同在诏都,相距不过区区几里,那圣旨被篡改,会不会很快便被识破,从而暴漏我们的行径,对我们不利?”
从世子府出来的樊聪,身着内侍衣裳,随着厉天啸,问出了自己的担忧与不解。
“这要看造化!东璟与南诏前些年来一直征战连连,南诏国土锐减,这几年也不过因那机关城的修成而少了些战役,这些他国征战本与我们无关,但若是在此关头,便可稍稍利用一把,拖延些时间助三妹寻兽宠!”
厉天啸如此说着,带着樊聪朝皇宫门前方向复行而去——当他们再次到达皇宫城门附近隐下时,只听马蹄声由远处袭来,未似方才那般仓促迫切。
那送信行路之人虽也是一身大汗淋漓,脸面上却少了慌张。
“可又是战讯?”
守门侍卫见那人进门时稍稍放慢了速度,下意识开口便询。
“夏城坚固,敌军久攻难入,现已扎营退开,我军方才已将战势稳下。”
送信人并未下马,双脚夹马腹之上,抹了一头汗水,向宫中送战报去了!
樊聪道:“如此以来南诏皇便道边疆无忧,又自认派了南仲卫前往,必觉高枕无忧,放松警惕……可属下不解,东璟既能三刻攻下宛城,如今怎么会这么快便退守?”
“若不是是天助我等,那便是有高人相帮。”厉天啸道,“南诏对机关城向来自负,我等人看来退兵奇怪,他们南诏皇族人却会自认为东璟败军理所当然!东璟这一退步,其实无形中,为我们这些在诏都的厉家人造下了空子,也能助于我们能顺利带走三妹所要寻的兽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