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朦胧中,那人的眼神,格外的温柔,又格外的韶光溢彩。
水声有痕。
天凉望着他,胸口微微失跳,脑中空鸣了半晌,只剩了这人的容颜。
她缓缓起身,站在窗前望着这绝代芳华的男子,不等他出声,纤细修长的身影便跃窗而出,越过那波光四溢的潺潺流水,落到了长衣而立的浅衣男子怀中。
天凉没料到自己跳的那么准,也没料他会一言不发的接住自己。
她仰首看了他一眼,面色多了平日不曾有过的酡红,低道:“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他笑:“有没有人告诉你,口是心非的时候不要脸红,否则那将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才口是心非,你全家都口是心非”,天凉鼓着唇,瞪着他回语。
圻先生此时发现了厉小姐一个特点,酒醉的时候,很不讲理。
“在寻我?”
他见她衣着单薄,便将她从窗前抱回了屋,将她放在一方软踏上,俯望着她询了一声后,便要起身。
“不是,我在找枕头。”她继续口是心非中。
却见他好似要离开了,索性抬手一扯,把他拉坐在了软榻上,也不管他是何反应,借着酒劲儿趴在了他的腿上。
圻先生身子才刚微微一动,她便双臂收紧,抱着他的腰更紧了,闭上眼,一副死赖着就要睡他怀里的架势。
“厉姑娘,这是在书房”,圻先生提醒。
“我爱睡哪儿睡哪儿,这是我的阁子!”她冷哼,抱紧了命道,“你不准走!”
厉小姐特点之二,酒醉时,像个无赖的娃娃。
圻暄眸带笑意问道:“我若走了呢?”
“走了,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天凉抬起脸,抬起指在他胸上戳了戳,“姑娘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男人,你敢不听话试试?”
这是厉小姐的再次酒醉表白?
“唯一。”圻暄说着,一手落在她的发上,“你可保证,是唯一?”
“我不认识君无寻……”她低言,似在回答,似在呓语。
圻暄垂下眸,望着趴在自己腿上的女子,理了理她如瀑缎发,微微抿唇,没有言语。
“我不是故意的……”天凉趴在他腿上,半闭着眸子,低低言语,有些酒醉的口齿不清,听起来,却十分真诚,“下次不哭了……保证……大先生……我保证……”
圻先生心口微动,手上停了动作。
他望着这发丝散落,只着单衣却没有半分芥蒂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目色不觉多了并不常出现在眸中的谙深重色。
这是怎样一个坚韧如钢,却又娇艳如花,果断热情,酴釄绽放灼灼耀眼的女子。
那时初见,便有着令他陷入未知执迷中的强烈魔力。
至此,更让他生平第一次起了占有的心思。
“厉天凉。”
圻暄唤了声她的名讳。
她似有感应,闭眸应了一声,双手抬起环住他的脖颈,附赠晚安前的香吻一枚,自顾砸砸舌,满足自语道,“很软,很好……很助于睡眠……先生,晚安。”
圻先生无耐。
圻先生从不乘人之危。
如此之下,他只好撤了撤身子,将她头颅放在胸前,为她调整好舒适的姿势后,左手微运寒武,来冷却祛了脑中那些炙热的心思……
圻先生一向很冷静,很淡定。
却在低头瞅见她那艳若海棠般绯色容颜时,还是忍不住低首,在她唇角印下了轻吻后,语声意外的沙哑,“厉姑娘,下次,酒醉便不是理由了。”
“可记清了,该怎么说,如何说,又要说的多清楚?”
珍妃华服一身,转首问了眼那畏手畏脚的马夫,皱起了眉,再次嘱咐,“待会儿我带你见的是皇上,不是别人,千千万万不准失言,也不要有什么遗漏,知道么?”
那马夫急忙缩头道:“说好的银两……”
“区区几万两银子,本宫会不给你么!”珍妃冷哼一声,挥起长袖,“随本宫来。”
从内殿中走出来,有内侍赶紧跑过来,向珍妃耳语,“娘娘,打听过了,皇上今日待在寝殿里,未召妃,小的已疏通了郑公公去禀报,想来过不已会儿皇上就该诏娘娘您侍寝……”
“姐姐!”
一道嘹亮女声打断内侍耳语,使得珍妃与那马夫都向那门前来人看去,只见宁妃一身简装走来,身后带着三五随从,唇边带着笑踏着大步,也不顾阻拦,就走了进来。
“姐姐盛装打扮,这是要去哪儿呢?”宁妃朝她一笑,跨进门槛,走进了那内殿里。
珍妃见她不请自来,也是虚伪回笑冷道:“妹妹才是,这一身简朴装扮到我宫里又是为何,咱们俩平日也没个走动,你这不通报不留信儿的就闯了进来,可是太没有礼节了些吧?”
“妹妹听闻皇上今日身体不适,方才特去寝殿里看了,正巧遇郑公公要禀报关于姐姐你想觐见的事,我给挡了!皇上他已歇了,今个儿晚上是不再见任何人了,我这里,是来给姐姐你捎个信儿。”宁妃微笑说着,扫了一眼室内,将眸定在了珍妃身后的人身上,“咦?这是何时来的小内侍?面生的很呐,起先跟着哪个公公的?”
那马夫身上一慌,急忙跪了下来,“回,回娘娘,小的……”
“小的?你连宫中礼仪都不清不楚的就进我姐姐的宫里么?在宫里,你要自称奴才,不懂么?”宁妃缓言缓语,冷冷瞧了他一眼,便上前一步,盯着他道,“我怎道,你好像有些面熟呢。”
珍妃闻言挑眉,轻哼低道:“妹妹眼力很好,多年前的人,仍然识得?”
“识得。自然识得”,宁妃说话间,朝那三四个随从使了眼色,嘴角的笑便加深了,“若然,我也不会来这里了,姐姐说是不是?”
珍妃转头欲说什么,只见自己寝殿的高大木门,被那几个侍从,砰的一声紧闭关严实了,而那内侍和几个宫女,也纷纷被擒住,勒令跪在角落里趴着。
她神色顿时一慌,后退道:“你……你想做什么……”
宁妃收起了笑意,走在凳旁,坐了下来,“沈家没了,程策毁了,这本是宫外事,与姐姐和我并无多大关系,咱们后宫人的本分,便是伺候好皇上便罢,可姐姐你,为何偏要招惹是非,给自己寻死路呢?”
珍妃立定身子,抬手指向她怒道:“宁妃,这是我宫里,你不得放肆!”
“还记得我宫里那场惊扰圣驾的大火么?”宁妃冷笑,“我从不做无用之事,你说好端端的,怎会起了火?当然要有人来顶个嘴,我才好跟皇上交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