圻大先生虽未解得她的疑问,可现在这番话……是在表白么?
天凉抬起眼快速瞧他一眼,又将目光撇开到了一旁去,转身要走,“我……我还是晚会儿再疗伤好了,我自个儿先回房歇一会儿……”
“厉姑娘,你挑起人的兴致后,纵使习惯逃么?”他问。
天凉诧……兴致?
什么兴致?
她马上抬眼,不料一抬头,薄唇就被压上柔软,她支吾一声,张开了唇,没有反抗的与他轻轻回吻,巧舌犹豫中,探向了他的薄唇,紧握的双手也缓缓放开,环住了他的腰肢。
天凉靠的他更近了些,贴住了他的身子……
圻先生身上的味道是令人清醒的浅淡麝香味道,嗅闻中能感受到那分似遥远山端雪莲般的气韵与高贵,天凉难得贴的这么近了,竟在这冷香中,觉察到了几分温暖。
圻先生的吻很真实,又很温缓,他就算用了力,也从不给人掠夺的氛围,他的每一寸呼吸打在肌肤中,都如春日里最和煦的风,苍穹中最淡泊的云,流连之处,轻柔飘袅,绵邈深远……
一个男人,似谜,那么他的吻,便如陈香美酒。
闻一口,是醉,尝一遭,沉迷。
天凉的手环在他的腰上,感觉他带着冰凉的宽大衣衫滑在自己肌肤上,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躲过了那长到令人窒息的深吻。
她微微喘息,面若朝霞,纤长的睫不能自控的颤着,连胸口,都恍若扯坏了发条的齿轮,不肯停歇的震跳不停。
圻暄眸色沉了,一向如同黑珠的墨眸,点染了几抹可见的沉郁火光来……
他撤了身子,稍为冷静后,不似平日般淡静的脸面多了分看不透的暗光,“药已配好,搁放在桌上,你回房记得服下。”
天凉下意识的问,“你今晚不来了?”
“厉姑娘,你身上还有伤”,他脸面多了几分局促,“我也不是柳下惠。”
说罢,遂的转身离开了……
天凉立即摸着脸,囧了。
她刚才,是在邀请圻先生禽兽自己么?
是么?是么?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当天凉回屋吃了圻暄留给她的药后,打坐调息了大半个时辰,看书看了半个时辰,来回在屋中走动了半个时辰,之后又在床上,摇椅上,桌上……各种可以睡觉的位置躺着趴着坐着,折腾了快两个时辰,都没睡着。
习惯,是个令人气愤的东西。
当你已经习惯了某种味道,和某位先生的怀抱,以及那适宜可疗伤的温暖时,突然变成一个人带着伤身,孤零零的去冰冷的床铺睡,那便不是适应与否的事,而是直接会造成失眠。
天凉把此归结于自己白天中迷药睡了太多后,起下床穿了身男装,收整了几下后,准备出发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黑风寨去走一遭,探探敌情。
打开门,她看到了也是一身黑衣装,还带着口罩的小包子,他立在了门前,一双圆圆的眼又大又亮,带着无比的兴奋与喜悦。
“娘亲最喜欢晚上办事”,口罩下的小包子发出雀跃声音后,抱住了她的腿,“我果然猜对了嘿嘿!”
天凉想起自己确实说过月黑风高夜,最适军火打劫和抢钱,而在无星无月乌漆抹黑的夜里,氛围最好最得宜,是她最喜欢行动的时候。
她额头三条黑线,“你大晚上不睡觉,待在我门前做什么?”
话说这小子一身黑衣装扮,还真是像模像样的,可爱度快赶上Q版穿越火线里的手办模型了。
“今天先生教我作画,然后把画送给了我”,小包子扬起手中一张纸,精明笑道:“我无意中发现,这好像是地图呢,娘亲猜,是哪里的图?”
天凉汗,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定是黑风寨地图。
圻先生,你真是万能的。
而她儿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看现在都不卖萌来求她了,直接用最简单的威胁招术当做手段,这孩子,越来越像她了。
“我可没时间顾你”,白他一眼,天凉摸了摸自己的脸,冷道,“要走就快些,别拖我后腿。”
说罢抬脚便要翻栏杆,企图一跃跳出水榭阁楼到岸上去……
不料被小包子一把扯住了衣襟拽了回来,说话的语气还是满含无耐,“娘亲,咱们阁楼下有木船,你其实可以不用跳。”
天凉呃一下,又听包子道:“还有,黑风寨最近的路要途径西郊的深湖,不坐船的话,骑马绕道要整整两个多时辰才到,娘亲到了,天也亮了,你那伪装的胡子就暴漏了。”
她无言看向小包子,摸了摸自己精心制造的易容伪装的胡子,脸上也窘迫了红了起来——这小子嘲笑她不知道路就算了,还敢讽刺她DIY胡子和易容的技术差?
反了他了。
“娘亲带上这个,我去牵船。”
包子递上东西给她,顺疾跑下去,划了一座木船出来,站在船上朝她招手——天凉扯去自己脸上的胡须后,戴上了小包子给的那层薄薄的东西,跳下了船。
立在船上,她看到湖面中的自己涣然变了个人似的,脸面肌肤粗糙,右颊带疤,额头左眉有缺损,极其的凶神恶煞,这是一张正宗的土匪脸。
“你做的?”天凉摸了摸脸皮,诧异转向包子,“什么时候学的?”
易容面具有两种,人皮面具,自制面具。人皮面具相比较来说技术较为简单,需要的不过是残忍揭人脸面的勇气。而自制面具,那便是个技术活,能做到以假乱真地步的,堪称绝技。
“今天刚学的”,小包子捧脸,面容天真又可爱的给爱心提示,“娘亲猜我是跟谁学的?”
天凉微顿,又不用猜,继续在心中感慨——圻先生,你真是比百科全书还靠谱。
她叹:“你今日说圻暄有一半可能是你爹,什么意思?”
小包子划起浆来,一一陈列道:“玄叔叔虽不提我爹娘身份,但一些琐事还是会为我讲的。听闻我娘亲最爱桃酥,爹爹最不喜甜点,却后来为了娘亲,只食桃酥;我娘亲最喜欢美男,我爹爹是美男中的翘楚,而这里,也就只有圻先生长的最好看;我娘亲言语厉害,没几个人能跟她辩的出道理,却只有在我爹爹面前会吃瘪;最重要的是,我娘亲说这辈子只会喜欢一个男人,就是我爹爹;而娘亲你现在,就是喜欢……”
“那玄气呢!”天凉意识到他下句要说什么,带着窘切的语气打断了他,连忙问道,“这世上总是不其然有着众多巧合,即使有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可至少是可以肯定,圻暄他不是君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