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去上学或放学后总会穿过架在小河上的那座水泥桥和河边并行修筑的铁路道轨,看着乘坐着火车行色匆匆来来往往的人们,童年的我多了许多的疑惑,他们来自何方,又将去到哪里?渐渐的长大了的我又懂了许多,知道了有好多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城市和村庄。上初中了当我翻开地理课的地图时,“哇,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国家,我的心中不再只有家乡的县城和父母常讲的省会太原了。”有时间了我会站在大湖火车站候车室的铁路运行图上认真的看着,有北京、天津、上海、广州、乌鲁木齐……太多太多了。以前只是知道东三省是日本侵略中国的第一站,现在才知道他们是辽宁省,吉林省,黑龙江三省的合称,辽宁省民国时是叫奉天省的,吉林省的省会建国后也从吉林市搬到了长春市等等。小时候我和阿牛听的小说《夜幕下的哈尔滨》不就发生在这里吗?因此我对地理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有时我拿起一本地图册来可以认认真真的看上大半天。我幻想着有一天我能坐上从大湖车站经过的火车,去到那些遥远的地方看一看,去看一看北国冬天里那积雪没过膝盖的严寒,和南国冬天里依然一派葱郁的风景。真的,那一切对于我一个刚上了初中的孩子来说太渴望了!
不急,我还是能先有机会去趟县城吧!进城看一看人们所说的“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那个年代黑白电视也很少,更不用说有各种娱乐活动了。除了每年夏天乡上组织唱的三天半大戏外,就是偶尔能看上一场的电影了。每天除了上课外,我也只能目送着火车南来北去,南去北来。大湖乡以外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渴望着,憧憬着。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那股“春风”也吹到了大湖乡,村民们开始分地分田了,听说要包产到户了。各种新鲜的事物也加入进来,比如商店里录音机在放着流行歌曲,年轻人穿起了喇叭裤,有人还赶时髦的烫了头发。而最能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在水泥桥桥头边上新修的那个小商店了,因为店老板经营着乡供销社从来没有过的“小人书”生意。我从父母那里积攒下的钢蹦儿、毛票的大部分都用来买了她家的连环画册,也就是“小人书”了。有巜红日》、巜水浒传》、巜岳飞传》、巜三国演义》、巜封神演义》等等,其中就数巜红楼梦》是我最不待见的了,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吧我对它无法完全理解了吧!小时候我爷爷常对我们讲起“唐、宋、元、明、清和民国”的朝代历史,我和阿牛也听了许多那时候的评书故事,但是巜红楼梦》里“四大家族”的发家历史比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的爱情还是要遥远了许多。
机会终于来了,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爸要去县药材公司给卫生院进药去了,他决定要带上我。他买好了车票,我跟在他身后怀着激动的心情坐上了去往县城的火车,由于车上没有空座我俩便站在两个车厢的连接处。我爸说:“明明,脚要离的车厢连接口远点,小心夹了你的脚啊!”我应了一声“嗯”。火车一会儿驶进了长长的隧道里,车厢里的灯也亮了起来,我清楚的记得去县城要穿过两条长长的山洞,每个山洞足有一公里长。坐车过了两站后我们下车了,在县城的火车站门口,我爸给我买了一根雪糕,他却没有舍得给自己买一根吃。
这次我终于见到了县城的真面目,他比大湖乡要大多了,县城的街道长长的、宽宽的、平平的,马路两边不光有平房,还有许多二层或三层以上的楼房,人们飞快的骑着车子来来去去,偶尔还会有几辆汽车驶了过来,“突、突、突”的……而且我还发现人、车子、汽车的方向和行走的位置是有规律的,这时我爸告诉我:“不管人还是汽车一定要靠右边走,汽车在里边,行人和车子在外面走,这是规矩。”不时从马路边的商店里传来流行歌曲的声音:“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不管是东北风,还是西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我爸到药材公司里面的大厅里进药去了,我站在县药材公司的院子里等着他,回想着刚才在县城里看到的情景……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我爸出来了:“明明你过来,你把这箱液体扛上,小心点是玻璃瓶别打碎了。”他嘱咐着我。我与我爸在一起时话说的很少,只是听他说就可以了。他扛着一个大袋子,比我的箱子重多了。那时的县城交通很是落后,更别说有公交车了,如果有的话我相信老爸也舍不得掏出买票的钱来,我们又坐上火车回大湖了。
如今我在省城也开设了诊所,现在条件好了只要在电脑上操作下单,第二天医药公司的人便会把药品送了过来,真是差别太大了,不管怎样县城是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