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四月的津京地区可谓是花开千色,叶绿万枝,在车水马龙的城市喧嚣之中却总是会有那么一些地方执拗地沉浸在古雅的氛围之中,除却了“古趣廊”之外,现下皇甫严砚停车驻足的“君德珠宝玉器行”亦然。
且不说那雕梁画栋的古风木质结构门面是何等的雅致至极,单单是店门旁的两行帛书便已然是穷尽了华夏五千年来的笔墨之风韵。
皇甫严砚默默地念了一遍帛书上的“君子佩玉,勿忘其德”之后,便已然是轻迈着步子走到了君德珠宝玉器行的店门之中。
在这家避世而立的玉器行之中,既没有花枝招展的美女服务员,也没有什么仙风道骨的老爷爷,竟然只有一个看上去便和整家店氛围不符的超时尚美少男。且看这美男头戴着韩国Mix-style的星星耳机正在听着什么劲爆的音乐,而他那挑染成了彩虹7色的凤梨头则还在不断地附和着音乐的节拍摇摆着。再看他那一身好似随时都可以跳上舞台,来一段HIPHOP的嘻哈风格衣裤,只让人觉得是错误的人穿越到了错误的地方一般。
皇甫严砚一边佯装着在挑选玉器,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这一位不知身份为何的怪异美少男。
当他走到玉器行的L型柜台拐角处时,他不禁怔住了,他在兀自发了片刻呆后,便指着一个还沁着墨色的砚台问道:“老板,这个砚台怎么卖?”
一直都在低头看书的时尚美少男听到有人问价钱,便不情愿地抬了一下头,他瞄了一眼皇甫严砚所指的砚台:“那个是我私用的,不卖!”
“你竟然这样糟践这件无价之宝?”
听到皇甫严砚这明显带有指责意味的话语,美少男不禁有点生气了:“我们自家的东西爱怎么用怎么用,用得着你管么?而且砚台不就是用来画画用的么?不画画干放着才叫糟践呢 !你懂不懂呀?”
皇甫严砚看着那名砚之首的“青州红丝石”竟然被这样随意地使用着,心中竟然油然而生了一种刺疼感,尤其是在他断定了这砚台的年代之后,他当真恨不得去揍一顿眼前的这个纨绔子弟。
致力于古董收藏多年的皇甫严砚只消看一眼那红丝石的雕刻风格,便已然能断定眼前的砚台定是唐朝的旧物,曾经断脉而绝的青州红丝石数量之少更是让它显得弥足珍贵。皇甫严砚两眼充血地瞪着那纨绔子弟看了一眼,问道:“你会画画?你画出来的画能对得起这砚台么?”
“呵呵……你在说笑话么!画画有什么难的?我们家上上下下从爹到儿子就没有一个是不会画画的,连我那最不争气的弟弟也会画画呢,虽然他画的是漫画吧!哈哈……”
“哦?口说无凭!那你倒是画一张给我看看呀!”
方才还是满脸笑意的时尚美少男,此时已然挑着眼睛走到了皇甫严砚的面前:“你让我画我就画?我也忒看得起你了。小爷我在这是看店卖石头的,不是卖艺的。而且小爷我画画全凭心情,不想画的时候,就算是我爹也不能让画一根毛。哼……哎呦!”
正当美少年得意洋洋之际,他的后脑却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须臾之间只把他疼得满地跳脚,他一边跳一边闪到了一边:“老爸你怎么又来了?”
美少男身后的中年男人磨了磨手掌,薄怒道:“我不来看着你,你能好好做生意么?有你这么跟顾客说话的么?”
中年男人在冷眼瞪过了时尚美男之后,便转过脸对着皇甫严砚微笑了一下:“您好!看您也是识货的人,咱们不如到内堂去聊聊吧,您千万不要和我这不成器的犬子计较。”
皇甫严砚原本也算是一个文雅之人,方才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疼惜古砚才稍微有些言语过激,此时见这位中年男人颇有待客之道,他那一肚子的无名之火便也消之于了无形。
在中年男人的指引之下,他们一老一少便进入到了那悬挂着“茶禅一味”的内堂之中。
中年男人在让皇甫严砚入座之后,便亲自为他泡起了功夫茶来。他一边洗茶一边寒暄道:“这位客人怎么称呼?”
“在下皇甫严砚!”
听到皇甫严砚的名字,中年男人的手微微停了一下,随即他便抬起头仔细端详起了眼前人的样貌来:“好年轻呀!”
“年轻?”
“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应该是古趣廊的少当家吧?”
“嗯……正是!”
“我曾经见过你仿制的名画赝品,看那笔力我还以为是一位执笔多年的老者所为,呵呵……真是英雄出少年呀!没有想到古趣廊的当家竟然这么年轻!”
“不敢当!不敢当!”
皇甫严砚在摆了摆手之后,便把目光投到了内堂的四壁之上,当他看到一幅仿制的战国帛画之时,眉头不禁微微地皱了起来:“这帛画……是出自您的手笔?”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看皇甫严砚正在注目的帛画,笑道:“这是犬子的臆造之作……呵呵……”
皇甫严砚凝视着中年男人眼中流过的一丝精光,心中立时便是一抖。皇甫严砚回忆了一番自己所见过的战国帛画,又看了看眼前的这一幅,不禁思量道:这幅画和任何已经出土的战国帛画全都不一样,但是画风和内容绝对属战国时期无疑,当代人饶是臆造,也需博通古籍熟知古物,外堂的那个男孩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等臆造功力之人,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