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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往事不堪回首

王沐辰讲起了大道理,如苓刚刚有些平复的心情,又被他的最后几句话给刺激到了。

“我的行为很正常,没什么出圈的。以貌取人说明您很主观,我的朋友是个什么人,我比您清楚!还有,所谓的家规就是封建余孽,什么时代了,就算倒退二十,不,起码五十年,您说得这套也行不通。必须遵守是吗?不遵守就要挨嘴巴子是吗?既然上学的时候不能恋爱,那这样,我退学找工作行吗?有了工作再找男朋友,是不是就不算违反家规了呢?”

如苓带着情绪,声调高亢,让本来都平和下来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单丽瑕一个劲儿地用手捅如苓,小声囔囔着让她闭嘴,齐美华也忙着打圆场。

“气话,苓苓说得都是气话!行了苓苓,这事咱先撂下,来来,跟妈进屋,进屋!”

单丽瑕和齐美华紧着打哈哈,可两个当事人却一个脾气,都还就犟上了。王沐辰瞬间拧起了眉毛,声音也高了八度。

“你还别跟我叫板,我豁出去犯法了,你敢违反家规,我就打你嘴巴子,敢退学,我就把你的腿打折!”

如苓立刻炸了毛:

“行啊!你要打就打!我明天就去退学,后天就跟老覃登记结婚!”

说完话,如苓转头摔门就走,王沐辰气得就要去追。被齐美华一把拉住。

“王沐辰,你给我站住——瑕瑕,快!快去追苓苓!哄哄她,替我好好哄哄她!”

……

单丽瑕慌忙跑了出去追如苓了,房间里只剩下王沐辰夫妻俩了,齐美华真的发火了。

“真是太不像话了!青春期的女孩子在感情问题上敏感又脆弱,苓苓就是再皮实,也受不了你的简单粗暴啊!还有,孩子没说错,什么家规,狗屁!不合理更不合法!她不认同,我也不认同!你……我……真是气死我了!苓苓要真有个什么事儿,我跟你没完!”

齐美华气得脸通红,王沐辰坐在沙发上直愣神。

“我……过分了……其实……唉,你该知道的,我真的是太爱她了,所以才会……她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她,我就开始胡思乱想,就觉得遗传基因这个东西没人琢磨得透,要是她身不由己走上了邪路,我……我没法接受。我不想她像她,却又无能为力。”

王沐辰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刚刚还怒气冲冲的齐美华平静了,她理解他,太理解了。

视如己出,作为后妈,自己是这样对如苓的,那王沐辰又何尝不是呢?孩子特殊的身世,两口子从来不愿意提起,这是他最大的痛,除了如苓的亲生母亲,就属齐美华最了解内情了。

如苓的生母赵彬是王沐辰的初恋。王沐辰和她是邻居,小时候她的家庭条件不好,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后母虽然谈不上虐待,可那是物质匮乏的年代,后母有自己亲生的孩子,吃喝上自然会亏待于她。王沐辰比她大两岁,秉性纯良,一直像亲哥哥一样对她照顾有加。

赵彬初中毕业上了幼师,然后当了幼教老师。虽然她漂亮又聪明,身边也不乏追求者,可以她当时的能力,朋友圈的资源还是很有限的。王沐辰大学生的身份,在当时很吃得开,所以赵彬主动向他示好,俩人恋爱了。

这段恋情维持了快四年,王沐辰是个感情专一的人,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他跟赵彬商量是不是该结婚了。

而此时的赵彬却走神了,快到了新世纪了,社会变了,身边突然出现了那么多有钱人,她开始嫌弃这段清汤寡水的恋情了,她觉得自己有资本能过得更好。

机缘巧合,赵彬通过一个学生家长认识了一个让她心仪的对象,就是现在人们认知中的高富帅,靠工资吃饭的王沐辰瞬间变得不值一提。

赵彬是个爽快人,喜新厌旧,不拖泥带水。直截了当辞了王沐辰这门亲,飞扑进了高富帅的怀抱。

这个事对王沐辰是的打击很大,很长时间都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赵彬临别时说的话,更让他很受伤。她看不起他的平凡,嫌弃他贫寒,她要的生活不是他一个小小工程师能满足的。

然而赵彬也没有当少奶奶的命,新的一段感情,来的快去的急,贵公子有老婆孩子,跟赵彬在一起只是为了填补一时的空虚寂寞,玩够了自然就闪了。可怜赵彬已经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孕,想打胎都来不及!

赵彬发疯似地到处找那个混蛋,因为过度劳累出现早产的征兆,在公共汽车上突然大出血,幸亏被被好心人送至医院,才保住了命,诞下的女婴气息尚存,被送进了暖箱。

事情搞得那么大,医院自然要找赵彬的家属。未婚先孕就够难看了,未婚妈妈更是难以立足。赵彬倒也有办法,她想起了王沐辰。深谙王沐辰性格的赵彬,把王沐辰的善良厚道当做‘命脉’掐在手中,找不到作恶的人就恬不知耻地把王沐辰当做替罪羊。

王沐辰匆匆赶到医院看见赵彬产后虚弱的样子,同情心陡然而生,那个还不到七个月的早产婴儿几次出现危情,同样让王沐辰非常心疼。他日夜守护在旁,孩子生命迹象的起起伏伏和他的心脏几乎连在一起,感情也越来越深。

当时孩子的医疗费非常昂贵,赵彬几次提出放弃,王沐辰都不答应。因为囊中羞涩,他厚着脸皮到处借钱,下定决心挽救这条无辜的小生命。

齐美华当时是婴儿房的护士,对王沐辰的印象很深刻。最早的时候,她们这些护士都对王沐辰很有看法,觉得他对妻子不够好,不够细心,否则不会让自己老婆出这么大的事,如今老婆孩子都那么虚弱,他这个当丈夫当爸爸的不怎么合格。

因为这样,平日里王沐辰到婴儿房外去看孩子,待人和气的齐美华从没给过他方便,甚至连一个笑脸都欠奉。直到一天她值夜班,听到了赵彬和他的谈话,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这个事给了齐美华极大的冲击,觉得王沐辰不只是善良,简直是伟大了!在医院工作的这些年,人间悲欢离合见得多了,像他这样的,绝对称得起是天下难得的好男人!

这个事成了齐美华心里的一个秘密,从此以后,她对这个女婴照顾得格外精心,还和王沐辰做了好朋友。

凭着王沐辰的善良和那一丝余情,赵彬死缠烂打,最终和王沐辰领了结婚证,如苓的出生证明上有了父亲的名字。一个为了个人利益凑合起来的家,就这么立起个来了。

但这并不是结局,王沐辰为了这个家整日在外辛苦打拼,却依然满足不了赵彬对物欲的渴望,丈夫对孩子视如己出的疼爱也无法平息她那颗不安分的心,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一年,赵彬故技重施,扔下刚过一岁的女儿,以及有恩与她的王沐辰,跟一老外移居意大利。

这样的事摊在谁身上,都不可能不气,更何况当时的王沐辰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过就算心里再恨,善良的他都没有动过一丝想要抛弃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的念头。只是一个年轻男人,拉扯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实在是太难了。多亏了好朋友齐美华关键时刻伸出了援手,才让这苦命的爷俩没有过得太狼狈。

从好朋友到女朋友再到妻子,齐美华始终是主动的一方。王沐辰总说齐美华是世界上最傻的人,选了最不该选的人。听他这么说,齐美华总是笑:咱们俩一样傻,谁也别说谁!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两个自认没多大本事的人拉扯大了如苓,还有单丽瑕,一家人过得平顺知足。不过随着女儿越来越大,王沐辰多了几分担心,尤其是如苓,越大越像赵彬,不单单是相貌,就连活泼好动的性格都和她的生母如出一辙,王沐辰相信女儿的品性,绝不会像赵彬那样去害人,但又怕在这个开放的社会环境下,她这样的性格不能守住底限,最后吃亏上当,受伤害。

他的这份心思除了齐美华,没人能明白。王沐辰不怕别人说他是个封建保守不可理喻的父亲,只要女儿一生安稳幸福,他就心安了。

屋里静静的,齐美华走过去拉起王沐辰的手。

“你不能总把孩子的身世当成自己心里的一块病,我们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把她培养成一个素质很高的孩子,这也是有目共睹的呀,咱们不能为了些不真实、不存在的东西,自我否定吧?现在苓苓正处青春期,自我膨胀,叛逆,思想行为有些走样也很正常,平心而论,比咱孩子过分的小青年多了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过就好了,你不要联想太多把事情闹复杂了,到时候影响了父女关系就得不偿失了。”

王沐辰点点头。

“一沾这事我就丧失理智,今天是我的错,回头我给臭丫头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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