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见状,极其郁闷地松了口气,也不多耽搁,飞快地将衣服穿好,起身打着哈欠走到寝室的内侧书架旁,有气无力地将书架上的几本书往内侧推了推。
在收回手的同时,一个精致的镜子连同一张小小的梳妆台缓缓从地面升起,江宁熟练地从梳妆台中取出物品,飞快地在脸上摆弄着什么。
“嗯,搞定。”
没一会儿,江宁望着镜中已然有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对她那失踪许久的哥哥期待。
毕竟,她原本的脸就是个标准的美女貌,还是那种弱柳扶风,我见犹怜的小白花长相。
这张脸放在女人身上叫美的别有韵味儿,放在男人身上便是阴柔娇弱了。
但是,据这些日子听来的传闻判断,“阴柔娇弱”这个词跟失踪的太子殿下本尊一点不沾边的。
这点违和,足以让江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哥哥产生些许微妙的期待了。
不过,外面也没有给她留多少想象的时间。
没一会儿,紫釉低沉的声音便再次从门外传了进来。
“太子殿下,芳华殿的福公公来了。”
芳华殿?淑妃的人?
“请福公公稍等,咳…咳咳…咳…”
江宁面上划过一丝轻讽,食指不自觉地轻轻敲击桌面。
作为一只“养病”的吉祥物,江宁这个假太子跟这位淑妃接触不多,倒是跟她那个表里不一的蛇蝎儿子有些龃龉。
确切的说,她跟这位淑妃的儿子之间,该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局。
当然了,任何一个正值壮年,母族势力强劲的皇子,都是很难对东宫之位没有丝毫觊觎。
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对她生出恶意也是正常。
但是,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有淑妃的身影出现,如今这是……打算母子同气连枝了?
稍稍沉吟后,便起身将刚才推进去的书拉回原位,同时煞有介事地在回应中带上一丝剧烈咳嗽后的虚弱。
“…倒是劳烦公公特地跑这一趟,淑妃娘娘暂掌六宫,还一大清早的关心孤的身体,当真是贤良淑德。”
此番讽刺,使得福公公脸色剧变,“噗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去,脑袋死死地抵在地上。
“老奴惶恐。”
如此做派,声音却没有丝毫惶恐之意。
“同淑妃娘娘无关,是摄政王殿下在大殿之上未见太子,忧心太子,这才遣老奴请了太医过来,若是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可请太医瞧瞧。”
此时的江宁刚好将一切收拾完毕,听到这话,开门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虽说那位摄政王行事作风向来不羁,但派一后宫嫔妃亲信,一大早带着太医去往东宫,无论是何用意,此番举动过于耐人寻味了。
这事被传出去,说不准还真有人给元曦帝陛下按上个绿油油的帽子来。
因这个猜测过于骇人,走出房门的江宁没来得及转换的表情,第一时间被紫釉捕捉。
紫釉虽不能完全明白江宁的猜测,但作为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一眼便知道江宁此时脑子了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忍无可忍地紫釉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呵斥。
“啊?哦。”江宁看到紫釉的脸色,眼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有心解释一番,却因外人尚在不得不暂时搁浅。
江宁的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福公公和他身后的太医。
跪在地上的福公公身后站着个站得笔挺,却始终低着头的太医,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该太医一身官袍,看上去是蛮正规的,但这人是不是把大家当瞎子啊?真以为没人看得见他那凌乱的衣领和比他胳膊还短的袖子啊。
如此不合身的官服,大概是一大早从太医院的某个倒霉蛋身上扒的吧?
再者,见到太子不跪,当真有恃无恐呢。
诡异的场景让江宁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顿时明白眼前的形势。
暂且不管福公公到此究竟是谁的授意,只说带太医给太子瞧病这一茬,绝对是那位摄政王殿下的意思。
这“太医”绝对是摄政王的人没跑了,瞧这不可一世的模样,真跟那位有几分相似。
敢情摄政王还没死心呢,这好像已经是从齐云山围猎回来之后的第四次试探了吧?
江宁冷哼一声,只当没看到“太医”,挥手让福公公起身,“行了,孤不过随口一说,福公公何必如此认真,不过,也不劳摄政王费心,孤无事,福公公还是早些回芳华殿吧。”
当然不可能让“太医”看喽,江宁也不傻,男女脉象相差之远,她身为医者自然在清楚不过。
要真心大到放任他们把脉,不露馅才有鬼了。
再者,要怎么解释她身上的毒?
处处都是坑。
可偏偏这些人轮番试探的人跟苍蝇似的,赶走一批又来一批,批批次次无穷尽了。
江宁的态度坚决,福公公脸色微变,竟忘了分寸,“可殿下,这是摄政王……”
江宁自然看到了福公公的反应,当然察觉到福公公的态度有异,微微眯眼道:“怎么,孤如何行事,还要告之福公公不成?”
“奴才不敢。”福公公再次跪下,同时自以为隐蔽地向身后的假太医看了一眼,面上有愤恨一闪而过。
“殿下身体安康与否关乎国祚,还请殿下慎重。”
嘴里说着不敢,行动上却带着逼迫,绕是江宁觉察有异,也不由冷了脸,“啧,孤还是第一次听说嫔妃宫中的总管太监,可行朝中言官之责呢,淑妃娘娘唱这出是投石问路?”
眼中的温度渐渐褪去,她早知太子的处境很有问题,如今才算是深有体会,一宫人因自身原因企图算计当朝太子,这种事儿,从她假冒太子进宫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发生过不下八次。
这其中也包括东宫近卫。
这已经足以说明,宫中,早已成了筛子,那些别有用心之人随意渗透,早已不在安全。
如若不然,一朝太子也不至于在宫中失踪而不被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