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圆滚滚的月亮被乌云轻柔地穿上了一层薄纱,晚风习习,无边的旷野远离喧嚣的尘世,在世界的角落偏居一隅,静谧的空间温柔的拂去人们心底的燥意。
不知何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地传了过来,惊动了路边休憩的兔子,在兔子钻进草丛的第一时间,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孩儿一脸惊恐地从黑暗处疾驰而来。
黑暗之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向她追来,夜风渐大,吹散了月亮上的“薄纱”,一时间,惨白的月光铺洒整片大地,追赶女孩儿的东西也终于露出真貌。
说它是人,但也不像人,明明长着人的模样,却全身烂肉,每走一步都能看见细碎的肉块从它身上掉落,明明在走路,却像是一个坏掉的木偶,每一步都走的僵硬又艰涩。
与其说它是人,倒不如说这是一具行走的尸体,它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留下来绵延着的灰褐色不明液体,液体还散发着剧烈的恶臭,那是独属于腐烂-尸--体-的气味儿……
“呕……”
悬浮在半空中目睹一切的江宁,胃部一阵痉挛翻江倒海的胃,差点让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好不容易缓过神,再次抬头却发现自己的视角发生了巨大变化。
世界在眼前晃动,胸腔传来的剧烈灼痛感使得她不得不用大量的呼吸来缓解,急速运动之后的喘息声,自耳边传来,江宁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时便是那个在旷野中疾驰的女孩儿。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江宁鬼使神差地向后扭头,一股腐烂的臭味瞬间盈满整个鼻腔,冰冷的“水渍”溅到她的脸上,看着眼前眼珠子几乎掉出眼眶的“怪物”江宁的小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这才恍惚意识到溅在自己脸上东西,压根不是什么水渍,而是这“怪物”皮肉之间溢出来的灰褐色不明液体。
“怪物”见江宁停下,嘴角缓缓咧开,似乎是想笑,但一个用力,导致它的上嘴唇“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的的碎肉欢快地跳在江宁的靴子上。
江宁看着“怪物”裸露在外的森森白牙和它不断靠近的脸,那声被吓得哑了声的尖叫终于突破桎梏,从喉间喷涌而出……
“嗷……嗷嗷嗷嗷……丧尸啊!!!”
满头大汗的江宁向翻身的咸鱼似的,带着满头豆大的汗珠从床上滚到地上。
回过神之后,看着周围熟悉的摆设和烛台上跳跃的火苗才松了口气,狼狈地将脑袋上的汗珠搽拭干净。
江宁起身拍拍脸,好不容易将梦醒之前的画面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这个梦自从从齐云山猎场回来之后,已经多次出现了,江宁本人的小心脏在这段日子中愈发强大,这个世界跟江宁曾经生活的地方完全不同。
前世的世界里,江宁虽然不爱看恐怖片,但也不排斥,各种类型也都看过不少,丧尸类的也在她偶尔看看的范围之内。
隔着屏幕看丧尸,是觉得那东西很恶心,并没有那么强烈的视觉冲击。
真真正正地出现在生活当中的时候,江宁才觉得丧尸这种东西不仅恶心,而且十足十的可怖。
现代的丧尸存在于影视作品或者小说、故事之中,而这里的丧尸确是真实存在的,准确来说这里的“丧尸”并不叫丧尸,而叫病傀。
病傀的模样就是江宁梦中的样子,同影视作品不同的是,在这个落后的时代,病傀的起源未知,却是一种只在人身上传播的烈性传染病,传播速度极快,但传染源是什么,到现在也没有人搞得清楚。
这也是江宁出现在皇宫中的原因之一,为了控制疫病的传播,皇权也是必不可少的。
猛灌了几口水之后,江宁也睡不着了,便起身从书架中取出了从师父那里顺出来的药草,开始研制新毒。
企图用费脑的制作过程,将那日残留下来的记忆片段暂时抛开。
直到把新制的毒粉做好,睡意才找上江宁,打着哈欠将桌面上一切都收好,江宁才晃悠悠地倒在床上彻底睡死过去。
这次,江宁再没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彻底陷入沉沉地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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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请尽快起身梳妆。”
毫无情感波动的说话声如同夏夜的蝉鸣,带着扰人清梦的声调越过轻纱床幔,沿着江宁的耳廓闯入意识,生生将她从沉沉的梦中扯了出来。
江宁哼哼唧唧地缩成一团,零碎的语句听起来仿佛睡梦中的呓语,压根听不真切。
在紫釉蕴起怒意的眼神中,江宁十分无辜地把被子用力扯了扯,将脑袋完全盖上,以图隔绝这接连不断的呼唤,
隔着轻纱似的床幔,只依稀看到棉被团成一团,如同一只被摔碎的汤圆,看着凄凄惨惨的。
紫釉见状,深深地吸了口气,磨着牙重复着之前的话,“太子殿下,请尽快起身梳妆。”
“天还没亮呢,起什么起,我再睡会儿,别吵我。”
江宁迷迷糊糊地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地往床内侧滚了滚,短促地抗议之后,又睡了过去。
紫釉也是意识到这么重复着根本没用,回头望了眼透过门窗跃进来的日光,默了片刻补充道:“太子殿下,你已经错过了早朝的时间,此时起身刚好。”
“另外,天已经亮了许久,您该起了。”
“……”
透过薄纱床幔,外面的人清楚地看到躺在床上的江宁睁开一只眼,悄悄向外观望一瞬,随即阖眼,佯装尚未清醒的模样。
紫釉见状,冷笑一声,也不继续忍着了,带着一身冷气走到床边,抬手就要揭开床幔。
在手指离薄纱不过咫尺远近的时候,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前不久还躺在床上补眠的江宁,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个鲤鱼打滚,迅速翻身坐起,从床幔之中露出一张精致的脸,讨好地说道:“那啥,起了起了,掌教师叔,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紫釉面无表情地望了望江宁清透的双眼,点头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