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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个故事 一千天之后,我选择忘了你(上)

你离开后的一千天,我一把火烧掉了与你有关的所有记忆,我开始去相信你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朋友们都说,伤痛不过百日长。可是慕雪,你知道吗?你已经变成我心里永远不愿再触及的伤疤,我发誓,从这第1000天过后,我将会把你曾给过的温柔甜蜜连同辛酸委屈一并地忘记,我会做到生命里不在有你的痕迹。

坦白来说,最初对你的印象实在谈不上有多好,虽然留着长发但是发间颜色斑斓的头绳让你看起来完全不是什么好学生的模样,常年都穿五颜六色的衣服,眉眼处还总画着淡妆,嘴唇上总涂着些我也说不上来名字来的东西,喜欢在教室里吃口香糖而且还喜欢制造出吹口香糖的响声,性格要强不喜欢吃一点儿亏,在课间上个厕所都能和隔壁班的女孩子打起来……总之关于十四岁的你,缺点列举出来就是一部完整的“少女进化百科全书”。可是不可否认你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很有眼光。

你瞒着所有人给我写了一封情书,我觉得你文笔还不错,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只是你仿写徐志摩的诗歌而已。

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子的呢?刚刚从四季如春的南方小城转学到刮起风沙就像沙尘暴的北方,大病初愈,整日戴着一顶褐色的毛线帽,脸色苍白,身体瘦弱,因为普通话说得糟糕,所以很少开口讲话,偏偏是这样的自己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傲气。我想那一年的我,唯一的特长就是孤芳自赏吧。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那么丝毫不起眼的我?那恐怕是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了吧。

我没有悬念地拒绝了你,我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看上去就不是好学生的女同学呢!更何况还是一个比我高的女孩子!

不过你可真的很记仇啊,从那之后便铆足了劲找我的不痛快。月考试卷刚发下来,我暗喜总分比你高出一分,我排第四,你排第五。你不服气抢走我的试卷,一题题地查错,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找出数学试卷上我漏掉了一个单位,喜滋滋地拿去让老师改分,不一会儿却灰溜溜地回来了,老师说只需要扣掉零点五分而已。我笑话你,第五就是第五,怎么能妄想挤到我前面。

这些都是我不喜欢你的理由,慕雪,哪有女生像你这样,心胸狭窄,锱铢必较。

一直到初中毕业前,我们都保持着这种非敌非友的关系。你喜欢过我,就像是一个假冒伪劣的玩笑,短暂得经不起推敲,而我也庆幸自己没有同意。

时光的坐标轴推回到高中时期,那时的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直到高二那年的圣诞节,我去给在你们学校的一个朋友送生日礼物,放学的铃声敲过很久还是没有等到她,倒是在人群中看到娇小的你牵着一个男生的手朝我走了过来,是你先跟我打的招呼——嗨,好久不见。

真的是很久没有见了,你变矮了?不,应该是我长高了吧!那天的你穿了一套奶白色的运动服,身材纤细,很是好看,运动服外很明显套了一个你小男朋友的军绿色的外套。

相互寒暄了几句,你就带着他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得有点儿冷。

后来我经常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你的情况,你跟你的小男朋友吵架了,分手了,和好了,又吵架闹分手了。年少懵懂的感情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我想这你一定比我更早明白。高考前,我听说你被家人安排转学去了天津,也曾偷偷坐一夜火车回来看他。慕雪,我真的为你担心过,那么远的距离你们究竟能够坚持多久呢?

你在新的学校交了一些不怎么厚道的朋友,她们劝你跟你的小男朋友分手,说他不懂事,爱折腾,为什么要为了他放弃整片森林呢!慕雪,你就是一个这么经不起怂恿的人,终于在又一次为繁琐小事而争吵之后,你对他提出了分手,任凭他苦苦哀求,你也坚决如铁绝不回头。

如若不是当时的决绝,你也不会在日后幡然醒悟时痛彻心扉地发现,原来亲手毁掉的,就是再也无法挽回的。

高考结束你填了一所重庆的大学,我则是留在这座城市的一所二流大学念金融系,我们依旧几乎没有任何联系,其间好几次同学会,也因为或你或我有事而没能照面。

一直到大学报道前几天,一个陌生的QQ号加我,你说辰宇,我是慕雪。

这种不咸不淡的友谊持续到2016年大一的暑假,我最好的发小谈恋爱了,约了他的女朋友请我吃饭。我心想,如果就这样赴约,“超高瓦数电灯泡”这个讨厌的称谓我恐怕罩不住吧,所以我在QQ上问了正好在线的你——喂,你吃过饭了吗?

你很快回了一个笑脸过来,没有呢,想请我吃饭吗?

一个小时后,你打了辆出租车到我家院子门口,穿了件黑色连衣裙,长刘海,一改之前的杀马特模样,说实在的,在你敲门进入的刹那我是十分惊艳的,初中时代就觉得你长得好看而没想到此刻的你更为的惊人,那时我的脑海里浮现的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这十六个字。你笑着对我说,傻眼了!我点头笑着附和道。

和陌生人在一起时的你显得格外沉默、拘谨,偏偏我这种只要愿意就可以和任何人打成一片的自来熟性格根深蒂固,和朋友的女朋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根本没有留意到坐在我旁边的你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我们吃的羊蝎子火锅,你从锅里翻几块肉肥的放在我碗里,然后埋头继续玩手机。

杯盘狼藉间,我无意对上你正好投射过来的目光,你是笑着的。

我们在一起之后,你曾无数次跟我提起那个下午。你说,辰宇,你知道吗,那天的你像是喝了一箱红牛,活力十足,我假装在玩游戏,其实你的每一句话都让我差点儿憋不住笑出来,你讲得那么认真,一定不知道我一直在偷偷看你,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你的头顶打出一圈高光,我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清秀的男生。

慕雪,我们认识已经六年,你居然敢谎称第一次发现我的帅气。在你心里,一定将曾经仿徐志摩写的诗歌给我当情书的那段回忆偷偷抹去了吧,我想你应该是忘了吧!

那天吃完饭我送你回家,一直打不到出租车,你提议说不如边走边等车好了。一路上你不再像吃饭时那么沉闷,主动跟我讲起你的大学生活。说你大学最好的朋友很像加菲猫,她的人生宗旨是,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不睡到日晒三杆绝不起床;还说你的小跟班脑袋笨笨的,也却很厚道,除了用《爱情买卖》这样的“神曲”做铃声以外,别的缺点你都可以容忍……

慕雪,其实你也很可爱,可以把莫名其妙的事情讲得如此生动,可以分享好玩的事好听的歌曲给我,我也欣然接受。

说来也奇怪,平时高峰期就算再难打车,只要耐心等上一会儿也能拦到一辆的,那天我们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居然没有看到一辆空车。我埋怨,运气也太差了吧!你小声地说,跟你一起走路也很开心啊。你的声音真的很小,可是我还是听到了,在那一刻,其实我很是欣喜。

走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城市的夜晚没有星星,被烈日烘烤了一整天城市慢慢恢复了些许凉爽。有细微的风轻轻拂过,我闻到你衣服上的香味,有些大惊小怪地冲你嚷嚷,哇,原来你也用奥妙!

你发来表白的短讯是这么说的——辰宇,我撒得了娇,卖得了萌,玩得了王者,打得了联盟。其实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这款性价比如此之高的女朋友哦,后面有一连串的爱心表情。

收到短信的刹那,我是十分激动的,却故意很久之后才回了你三个字:我考虑考虑吧。

你又回了我四个字:你还需要考虑的嘛!后面加了一串生气的表情。

于是就这样,我成了你的男朋友,在认识的第六年,我们终于突如其来地做了这个决定,我们准备相爱了。

第一次约会,我们去了游乐场。那一次也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慕雪,我敢说你上辈子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否则怎么可能胆小成这样?碰碰车、摩天轮都不敢坐,我怎么指望你陪我玩过山车、勇敢者转盘。我有些不开心,原本两个人的节目一个人玩有什么意思?你见我没兴致了,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做了好大的牺牲,一咬牙一跺脚,一副豁出去了的表情,视死如归地说,走,姐陪你坐阿拉伯飞毯去。

五分钟之后我们从飞毯上下来,你就吐了。我看你那么难受的样子,良心不安,温柔地给你拍拍背,你吐完心有余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说,下次我们还是不要玩这个了,好吗?

我说,那以后我还想去迪士尼怎么办?

你说,那你就自己玩,我帮你递水,还有给你拍照。

我考虑了好久,觉得好像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了,才勉强答应。那时候的我们,就是这样轻易承诺未来,孰不知聚散无常,不是每一次心动都可以获得一次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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