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屋子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的悠长的声音,感觉稍微用力就会倒塌。屋里走出来一个有些佝着身子的老妇人,穿着十分朴素,大概是傣族人的服装,腰上还围了一个围裙,头发黑白相间,但很明显没有认真地打理,只不过用了一个小小的发夹别在了头上,脸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般深,但散发出的却是慈祥的感觉。
带他们来的妇人走过去,跟老妇人不知说些什么,两人用的都是方言,是一点也听不懂,只能看到老妇人不断地点点头,还露出了微笑,五人能明显地感觉到老妇人会答应制陶。片刻,妇人带着老妇人走了过来,妇人对着他们说:“你们呀,运气真好,她答应了。”“谢谢阿姨,谢谢奶奶。”明昊鞠了一躬。老人摆摆手,笑了笑,继而仔细端详着五人。
“你们呀,也不用太客气,白奶奶的制陶技术放眼整个傣族都是数一数二的,白奶奶年轻的时候还在外面游历过,所以普通话也会说,我就先回去了。”妇人跟白奶奶使了个眼神就走了。
“你们跟我来吧,”白奶奶对着五人说着,普通话不算太标准,但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说完缓缓地往屋里走去,五人赶快追上去。“我还没有想到还有年轻人会对这个感兴趣,现在的人啊,”白奶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摇摇头。
进了屋子,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朴素,再往里走,进入一个房间,说是房间,但只有三面是墙,一面露天。白奶奶打开一旁的尼龙布,烟尘飞起,五人甚至还咳嗽了几声,一看就知道很久都没用了。等到烟雾散去,才看清尼龙布下的真容,几个木制的工具,类似木槌但又是扁平的,有好几个,上面的花纹又不尽相同,一个简单巧妙的机器,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还有几个有一个齿轮的台子。
白奶奶又拿出几个陶罐,对五人说,“前段时间发现了一些极好的适合做陶土的白泥沙,不然你们今天来是要无功而返咯。”房间的中间有一个小坑,老人把白泥沙倒在里面,并说说着:“你们帮忙把那个大家伙搬到这里来,制陶的第一道工序就是舂土,筛土。”白奶奶说的大家伙指的就是那个木制的机械,明昊楼风秦生一人搬动一个角,轻轻地搬到小坑面前,这时才大概能看出来这是干嘛的,机器的前面有一个木槌,后面一个人踏板,这是用来舂土的。“这个机器呢,就是用来舂土的,两个人踩踏板,这些白泥沙经过捶打才适合用来制陶。”白奶奶说着直接踩上了踏板,有了年代感的机器,似乎也不那么急,跟着白奶奶不快的节奏重重地打在白泥沙上。
一直在与书本打交道的他们,这样原始的工艺过程还是第一次见,倒是充满了兴趣,抢着和白奶奶说:“奶奶,让我们来试试吧。”一下子,幽静的房子充斥着一股清气,白奶奶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好,你们来。两个人踩,其他人把坑里的土翻动再放回陶罐里就好了,我去给你们拿凳子。”经过激烈地争吵,三个男生决定轮换踩踏板,两个女生就负责翻动和舀出白泥沙。白泥沙散在小坑中,两个人直接上手,只不过一会,手上就全是白泥沙了,但两人也没有那么在意,反倒是与准备踩踏板的楼风与秦生说:“你们可别打到我们的美手了。”“还美手,猪蹄还差不多。”白奶奶拿了四个凳子进来,“来来来,坐着。”
机器的吱吱声,捶打白泥沙的声音,少年们的欢笑声,白奶奶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也一句话都不说,眼底却是慢慢的开心。五人也是第一次弄,花了半个小时才勉强弄完,三个男生踩得并不快,怕打到了原浅和苏江夜的手。把最后一点土装进陶罐里,苏江夜迫不及待地说:“奶奶,弄完了,下一步干什么。”“接下来就是把它们变成陶土了,我们到外面去。”说是外面,但是不是他们刚才进来的外面,而是这个房间的外面。走出去,一个并不大的小院,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榕树,榕树下有一个平整的台子,呈淡黄色。
“和和面粉差不多。”这是白奶奶对这道工序唯一的描述,这一次,五个人都上了手,似乎想看看谁弄的陶土更好。天气有些热,五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汗珠了,楼风不经意用沾满了陶土的手擦了擦额头,苏江夜一抬头,忍不住笑出了声,“我真想把你拍下来啊。”其他人这才抬头看,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楼风趁苏江夜一个不注意,两个手指就往苏江夜的脸颊一按,苏江夜倒是愣了一下,楼风还很满意,“嗯,真好看。”
五团和台子一样颜色的陶土制成了,白奶奶看了看,还是觉得很满意的,但是或许是多年制陶的职业病,还是忍不住揉上一番,“还说着,陶土不多,不够做五个,就我来做一个,你们学着看然后一起做一个。”
明昊进屋子去把那个带有齿轮的台子拿了出来,白奶奶说:“这个呢,就是制陶的工具了,这个齿轮是手动的,所以,就被命名为慢轮陶,你们看着。”桌上的陶土已经被白奶奶分成了两团,白奶奶拿起一放在齿轮台上,洒点水,两只脚轻轻用力,鞋子就脱下来了,两只明显沧桑的脚放在齿轮上,熟练地拨动起来,五人甚是吃惊,觉得把握陶的分寸就已经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还要用脚,“你们不熟悉,就用手拨动就可以了,想要什么形状,一点一点来就可以了,”白奶奶说着,手中盘动的陶土已经有了立体的形状。
“你们转快一点啊”“这里应该这样捏”“你捏错了,这样捏”“转慢一点,赚这么快都要甩出去了。”苏江夜满头黑线,“我真是想给你一巴掌,”“哟呵,”两人吵架都是这么的好笑,但是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虽说垃圾话不断,但是那一团陶土还是在五人的手中变成了一个丑陋的瓶子,苏江夜看着这个丑陋的额瓶子,再加上心里满满的怨气,“你这样的丑人,也就只能弄出这么丑的了。”“嘿,这是我们一起弄得,一起丑。”再看看白奶奶弄得,原本塌着的陶土变得似乎有生命了一样,一个很简单的陶罐,圆润还带着浅浅的光泽,苏江夜长叹一口气。
这时那几个带花纹的木板就派上用场了,白奶奶一边用木板拍打着手中陶罐,一边说:“这样轻轻拍打,是让他变得夯实起来,同时也可以给它们加上一些花纹。”随着一声声敲击的声音,陶罐的外壁就有了淡淡的纹络,五人效仿,总算让那个丑瓶子变得好看了些,白奶奶递给他们一把小刻刀,“你们要有什么想刻上去的也可以刻,但是要小心。”明昊接过小刀,看着四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刻些什么,突然,原浅心生一计。
榕树的蝉开始叫了,天气开始变得燥热了起来,但好在总算到了最后一道工序。白奶奶比他们快了大概十五分钟,就进屋搬出来了一把一把的草杆,搭成一个三角体。等到五人刻完了,已是十一点半了,白奶奶坐着看着他们,看他们刻完了,说:“接下来烧就可以了,最原始的方法就是用草杆来烧,把土陶放进去,用土掩埋,等到草杆烧尽了,土陶也就制好了。小心翼翼地把两个土陶放进去,一个火柴丢进去,就能听见滋滋地声音传出来,大火猛烈的烧起来,白色的烟雾直往上窜。“这还要一两个小时,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不过也没什么招待你们的,就给你们尝尝我们自己制作的挂面。”
屋里飘出面条的香味,屋顶的烟囱不断地冒出白色的烟火气,明昊生疏地帮白奶奶添柴,只不过数十分钟,滚烫地还带着香气的面条就出锅了,看着几人垂涎欲滴,吃上一口,便觉得不一样,“和超市买的味道好不一样,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