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寻的笑容,让花晚晴看得一身寒颤,他并不像什么都不知,反像是诱着她,好让她自个儿说出什么来。“并没什么重要的,不过是——”
“你不会想告诉我,你这也才出府吧?”皇甫寻的笑容更深但更假,花晚晴望向俯身的皇甫寻,可他那不自然的表情,若要骂她,他还不如直接上阵。“谁让你出府的?”
“王爷带我赏菊,我就顺道——”
“顺道去了趟易家商行,顺道与易名扬郎情妾意相见,再闹出满城风雨,好让我知道?”轻蔑问,皇甫寻嘴角扯动,眉心紧皱。
他倾身靠近时,花晚晴感受到了他满身的怒意,比往日,更强烈。虽不懂皇甫寻是如何掌握她行踪的,但她相信,皇甫寻这样的人是不屑跟踪她的。
或许,在易名扬满大街喊她名字时,皇甫寻即便想装成无知,却也无可奈何了。
从宫中出来,行至东市口,皇甫寻就听到人们议论。而入了东市,易名扬的声音自个儿就飘入了他的耳中,一旦循声望去,立即便看到了那对引人注目的男女。
皇甫寻眯着眼,只从马背上远远的打量他们,他本可以直接将花晚晴带走的,但他还是沉住了气,而并非丢人现眼的,立即也加入这玩笑的“追逐”。
皇甫寻抄了近路,在小巷中找到她。
“还是,你期待他追来,可失望了,又想回头找他?”
捏着花晚晴的下巴,皇甫寻强迫花晚晴只能望他。仿佛是因他太久没让她尝到他的厉害,她得意得几乎忘了本分。“花晚晴,你忘了我说过什么吗?你没有资格这样看我,服服帖帖才是你的本分。”
花晚晴虽闷着嘴,但眼里充斥满满的不悦。只是,她难道以为今日发生的一切,还都是他无理取闹的刻意寻她麻烦?
皇甫寻诘问:“不说话?同我置气?你不过就是个丫头的身份。”
花晚晴气结咬着唇,恼怒像是无名的火,将她脑中的理智,迅速点燃。她略带讥笑,“我不过是想,就算我说了,世子大人会信么?我说我只匆匆见了他一面,连话没曾说,世子大人会信我么?”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不像怕他,更像挑衅。
至少,皇甫寻是这样认为的。不过是因他的话,刺到了花晚晴心中在意的那人,她就突然变了性子,大胆的与他顶嘴吧?只是,花晚晴不过也才见了易名扬一面,却是哪来的“勇气”敢开口向质询他?!
“我信,我会信,这些荒谬到三岁小童都不会信的话,你却要我信?我看到的、听到的,只有你和他在街上亲昵追逐,怕谁也不能蠢得以为,做出了这种行径两人,却只是匆匆见过一面的陌路吧?”
“信不信随世子大人,我于世子大人而言,不过就是一盆花嘛。一个物件罢了,不值得世子大人为我上心的。”撇开头,花晚晴恣意吐出心中的不快,皇甫寻的重掌却在她骄傲的别开时,紧紧的,抓在她的臂上。她感到疼痛,所有的疼痛都是皇甫寻刻意附加于她身上的。
她越挣扎,他抓越紧。哪怕只是一点点的权威,他也不容她践踏。
“难道世子大人还真想撕了我?”
“我不会拿你怎样,但有的是方法让你难堪。”
街头巷尾,无人围观,可这儿的情形却难保不被人当成谣言散播出去,而若这散播又是得了他的允许——皇甫寻冷眼看着花晚晴故作的勇敢,她即便高昂的扬起头,但他掌下的身子正不争气的颤抖着。
“放开我!”花晚晴低声喊,拼尽全力,奋力挣扎。
敏锐如她,发现了皇甫寻言谈已再不是说笑,似下定了决心,非要给她颜色瞧瞧。而这当街的,他又搂又抱早已说不清了,又因她说了两句气话,他变本加厉,便想当众的就让她丢丑。
而只差一点儿,他几乎得呈了。他要吻她,在大街上,以惩罚的方式,让她再躲不开他的烙印。
“放开我!”
花晚晴偏头躲过了第一次的“攻击”,但她那点儿力气比起练武之人,却完全不够看。
细碎的吻,一一落到了她的颈上、肩上。他扯松她的上衫,又于她颈中留下了红色的吻痕。以及,那浅得几乎看不清的齿印。就连花晚晴的手肘,也被皇甫寻蛮横地压在胸前。一切反抗,根本就是徒劳。
她越与他拉扯,他就越不守规矩。顺手的,他更将她脖间细绳扯落,一扯之下就让她穿在最里头的肚兜,也于衣间缓缓滑开。
但他难道是认真的?!
当亲吻不再是戏弄的方式,皇甫寻让花晚晴感到了,他身为男人的可怕之处。然而对这样的皇甫寻,花晚晴毫无办法。他不讲规矩,不听道理,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只要他高兴,他就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肯定不会杀她的,这一点她确信,但他做的却是一件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的事儿。虽她只是一位下人,可她那点儿不多的尊严,倒不容他如此欺负。
花晚晴曾以为皇甫寻也并不像她想象中可恶。他会细心关照到她生活的每一处,偶有心情,还会陪她在廊上吹吹风。可一旦他变得蛮不讲理,他几乎就成了她生命中遇到的,最可怕的那人。
而巷道的另一侧,就在悬着马儿的那头。
程一也斗胆瞧上了一眼,却震惊的屏住了呼吸。他识趣的闪到了巷道外侧,只因他必须避开那般香艳的场面。尽管,程一并不赞同主子这一行径,但他知主子也不过是被花晚晴气疯了,才失了理智。
可是,主子这样兵行险招,能否迎来全局逆转却不好说了。
然而,就此看来,最可怜的还该是花晚晴吧。
那小妮子在挣扎中或连手臂都被抓得瘀青,但他家主子倒不会为此就怜香惜玉起来。想想之后会发生的事儿,程一都有些替花晚晴臊得慌。毕竟,她仍是一个姑娘。
“我倒宁可你现在就掐死我。”
咬牙切齿说,花晚晴涨红脸。那皇甫寻身上越发强烈的怒意,却再吓不住她了。
没错,他可以凭蛮力强迫她,可以让她颜面尽失,但哪怕到最后一秒,哪怕她会因反抗而被他卸掉双臂,她也不会任由他的脾气,随他摆弄。过往对他低眉顺眼,多半是看在他仍是个主子的份上,亦是敬他还会为她留一丝尊严。
但于他糟践了她最后的尊严之后,她便再没必要为这蛮主,忍气吞声了。没有眼泪,没有惊恐,只余下笃定的坚持,她不会哀求他而是坚定地要将他推开,坚定的视他为坏人。
“该死。”咒骂着,皇甫寻甩开了花晚晴。
她竟想咬他,若非他躲得及时,看她满脸仇恨的模样,或就连他的耳朵都得给她咬下来吧。那眼中的闪烁的愤怒隐隐藏泪光,她强的不让眼泪淌出,但那样有些可怜的神色,却看得皇甫寻的心也似被什么噎住了。
“该死,我说过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如你学会服帖,今日也不会闹出这些事儿。”皇甫寻继续咒骂。墙边,花晚晴却捂着散乱的衣襟依旧狠狠瞪他,像是他夺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
可见鬼的,他连她的唇都没碰到。
双手握拳,渐渐收紧。皇甫寻承认,她的情绪似乎总能轻而易举影响他,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立即已被她那样的眼神看得心中突生内疚。
像是——
花晚晴迅速躲过了皇甫寻伸出的手,但他不过是想捧起她的脸,好看清她脸上那再度勾起了他回忆的表情。这种不同于爱恋的另一种神色,却在他回忆中,再度掀起了轩然大波。
讶异发现,这平凡的丫头,虽与那人有着截然不同的身份,但意外的却有着相似的灵魂,就连这怨恨且无可奈何的表情,看来都如此相似。
“你真那么想见他,又真的只愿为他守身如玉?”
花晚晴费解而失笑地僵住脸,她完全不能理解皇甫寻为何在对她做出了那种事儿后,想到的竟是她还惦念着易名扬?从头到尾,她恨皇甫寻的缘由中就从来没有出现过易名扬半点儿身影,若非他一再践踏她的自尊,她会将他当作好人的。
“有些话不必说,眼神中就能看出,你有多恨我,就有多依恋他。”
也不辩解,花晚晴任由皇甫寻自说自话,却咬得牙根都发了疼,才勉强忍着委屈的眼泪。他凭什么用妄加的猜测来惩罚她,又凭什么狠狠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
“若如此,我就给你个机会,让你与他说清楚。”
花晚晴嗤笑一声,双手叠在胸前,转身而去。她以手掌安抚着被抓痛的臂弯,无视皇甫寻的阻拦,蹒跚的向拴着马儿的方向静静离去,
却是——
“你还想做什么?”花晚晴喊,当她试图再次甩开皇甫寻,他却一动不动站于原处,紧紧钳住叫她疼痛的右臂。
“带你去见他,让他知道,你这辈子就算到死,都是我王府的人。”皇甫寻说话时顺势将花晚晴就往大街方向拖。不知为何,向来无力反抗的小女子,因天大的脾气有了力气,便使出了浑身的蛮劲硬拧着,朝另一方坚持的走。
“花晚晴,这不是随了你的意么?”他力道加深,平静的脸上只余下了骇人的阴沉。而她依旧切齿看他,不答一话地固执向前。就算手臂的疼痛加深得让她难以忍耐,她也不愿在他面前认输。
但因气急败坏,皇甫寻失控地施了重手,这或许对他只是用力的一扯,可加诸到了花晚晴的臂上,那力道偏就有了千斤之重。
顿时她花容失色,不知是疼昏了,还是气昏的,但她却没在那始作俑者的脸上,瞧到得呈的喜悦。
花晚晴痛得喘息加剧,也再没心情与他缠绕,臂上的剧烈疼痛,似活生生被人撕裂,就算她想走,也实在没了力气。“你还想怎样?”
连话音也都气若游丝起来,涔涔的冷汗挂在额上。
像是被这样的她吓坏了,皇甫寻惊得松手,而痛到腿脚发软的她,便瞬时滑落,眼看就要坐到地上。
在她跌落前,皇甫寻却又迅速的抱住了她,“你还有力气来质疑我么?”可见着她惨白的脸,他的心情也恶劣到了极致。他怎会那么鲁莽,就真将她弄伤了呢?
一夕前,皇甫寻的确气着花晚晴的不服软,但从没想过要真正伤了她。然而,事情发展到这步田地,花晚晴仍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时,他却再无法像先前那般理直气壮了。
“放开。”花晚晴不肯领情,却发现自己早没了力气,甚至还痛得几乎就要昏过去。
“你没资格命令什么,我做的,不过都是我想做的事儿。”
要强的皇甫寻依旧言语冰冷,只是面上难掩的已换上了满满的自责与愧疚,甚至连双目里充盈的都是那明显的关怀。他尽量让动作极致轻柔,怕加深花晚晴的痛苦,可她依旧拼尽全力,不肯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
尽管无奈,皇甫寻却只好继续霸道的当他的坏人。不由分说就将她横抱,又擅做主张快步走出了巷口。面对偶然飘来的诧异目光时,花晚晴不骂他,但脸色意外更糟。
“别乱动。”
上马后,皇甫寻又小心的将花晚晴护在胸前,轻声说。他怕花晚晴会因挣扎加剧疼痛,更怕她贞烈起来没完,不顾安危,要从马上跳下。
“你还能把我怎样?”
满大街的人用何种眼神看她,她顾虑不及。撕心裂肺的痛渐渐啃噬了她的意志,怕他轻看,才勉强的撑到现在。花晚晴悲哀的发现,当她痛得没了力气时,那唯一的依靠,却是“加害”了她的男人。
“绑起来,再带回去,所以也请你别逼我出此下策。”
言毕,策马扬鞭。
皇甫寻从市集坦然携她,疾驰而去。这那一路,他的手都牢牢环着她,就不曾松开。
可惜的是,那背靠皇甫寻的花晚晴,却是看不见皇甫寻表情的。她唯一能反复咀嚼的,也只有皇甫寻最后说的,那听来几乎不近人情的命令。
即便,皇甫寻的确是她见过最令她生厌的男人。但也就在他这“另类”的关怀下,她却好似不能坚定的,将他视之为一个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