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掉下来的那一瞬间,任舟生已经做好被淹的准备。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想象中的水呛过口鼻的感觉,他和在陆地上一样自由呼吸。而且,他也没有下沉,只是打了个滚又迅速站了起来。
“小道士!”任舟生着急地低声呼喊。
刚才在掉下来的时候,他和小道士分开了。通过声音,他感觉到小道士也掉了下来。由于隐身,他们看不见彼此,只能冒着被女度发现的危险出声呼唤。
“我在这里,别出声。”小道士的声音在不远处传过来。
听到小道士的声音,任舟生心中安定了不少。他不再出声,摸索着朝小道士的方向走过去。
另一边,小道士也在无声地摸索着,终于两个人的手碰到了一块。小道士的右手拇指上带有一个奇特的指环,刚才任舟生一直拉着他的这只手,所以很容易判断出这是小道士。他在小道士的手心划了一道,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证明他是任舟生。
两只手相握,彼此心中都安定了不少。
这时候,任舟生才有心情四处观望。
他发现,他和小道士已经远远离开女度长鞭所触及的范围,置身于一处低于刚才的地方,脚下有软绵绵的感觉,但又不至于陷下去,而是像走在弹性极好的蹦蹦床上,走一步回弹几下。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的水为什么和别处不同?他们现在是在哪里?这里会不会也有一条通往岸边的路呢?
任舟生和小道士茫然四顾,不知所措。在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地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原地等待也不是明智之举,女度似乎发现了什么,开始往这个方向走来,一边走,一边用她的长鞭开路。眼看他们又要陷入刚才的危机。
“算了,我们跟他拼了吧!”小道士放下牵着任舟生的手,低头,闭目,凝神,双手合十似是祷告又像沟通,直到头顶上冒出氤氲的白光,一柄通体发亮的小剑在白光中渐渐显露出来。
当然这些动作任舟生是看不见的,他只看到白光出现,根据位置,大体判断是在小道士的头部上方。
他也不知道小剑是自己浮在空中还是被小道士举着,只是看见小剑的位置往下发生了移动,猜测被小道士握在手中。下一秒,就见剑身倒转,猛地向小道士方向刺过去!
“不好!”他一把抓住小剑的剑柄,却握住了一只手,原来是小道士握着剑要刺自己。
“你要干什么?”任舟生低声喝到,“我还以为是你的剑失控了呢?!还不到最后一刻,你就要自杀吗?”
“我才不会自杀呢!不拼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言放弃!”小道士语气轻松地说。“那女度太厉害,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就要被她捉住了,所以我打算请神上身,请出祖先神明。”
“请神?”任舟生半信半疑地说,“我怎没听说过请神还要自己刺自己的?”
“还不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要以心头血浇灌本命剑才能唤醒祖先神明。待会如果我请神成功,除掉女度之后力竭晕倒,记得不要把我扔到这儿,带出去抢救一下,我应该还能活。”
“你……”任舟生刚想问小道士既然能够请神上身除掉女度,为什么刚才不用,以至于两个人弄得这么狼狈,现在一听原来这个办法有很大危险,顿时不乐意了。
“既然这么危险,那你不要试了。我把宣通刀全部拿出来,挨个试一遍,我就不信没有能克制女妖的。”他的手紧握着小剑不放。
小道士不答应,“如果你的宣通刀管用,刚才就应该把女妖打败了,现在再试,只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还是让我来吧!”他使劲掰任舟生的手,往外夺小剑。任舟生死握着不放,还用另一只手去推小道士。
由于看不见,小道士没有防备任舟生会来推自己,加上任舟生人高马大,力气上不好控制,小道士脚下一滑,往后倒去。他手里的小剑跟着往后一划,在任舟生的手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在即将倒地的时候,小道士一个千斤坠稳住了身形,阻止了摔下去的势头。对于任舟生的笨手笨脚,他本来有些生气,但当他站稳身形以后,看到空中汩汩地冒出一道血痕,就知道任舟生受伤了。
他顿时着急起来,握住任舟生的手,一迭声地问:“疼不疼?”不等任舟生回答,他又开始自责。
任舟生故意不说话只是吸冷气,小道士果然着急起来,举起小剑对着自己的手就往下刺,嘴里还念着“以血还血”。
“你这又是干嘛?”看见小剑又被调转了剑身,任舟生明白小道士又想去刺自己,情急之下,来不及阻拦,只能用受伤的手一把握住小剑。
小道士这次不敢用力往外取剑了,而是耐心解释道:“这是我家独门止血咒,用一人之血换另一人之血,你的血立即就能止住。”
“何必那么麻烦!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了。”任舟生说着,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身上点了几下,空中的血痕不见了。
“医妖术果然很了不起!”小道士开心地说。“这样我更放心了,待会我请神成功,你记得把我救活就行。”
“你怎么还要请神上身?”任舟生有些恼怒了。“我能快速止血是体质的问题,不是医术的问题。我师父说,神农族血统就这样。”
“别骗人了。我根本不信。”小道士说着,举起小剑刺向自己。
小剑抵达他的心口,却刺不进去。
小道士用力,剑尖依然不能刺进皮肤。
小道士用手弹了弹剑身,“怎么啦?侠白,你要罢工吗?”小剑发出微弱的光芒,无力地闪了几下。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道士叉腰叫道。“我需要请神上
身,你快点起来工作。”
小剑发出嗡嗡的声音,好像一个人在痛苦地哀鸣。
“我怎么感觉它好像受伤了?”在小道士跟小剑说话的时候,任舟生一直观察着小剑,见小道士着急,提醒他道。
“受伤?怎么会呢?我的本命金剑一直在我的神识里藏着,我的神识好好的,他怎么会受伤呢?”小道士疑惑地说。
“哈哈哈,还不是拜这小子所赐!这小子是神农门下,天生丙阳烈火,专门克制你白帝门本命金剑。你的本命金剑暂时无法发挥威力了。”
身后传来女度妖娆而又得意的声音。原来,任舟生二人争执讨论期间,不知不觉声音加大,加上小道士本命剑的光芒,竟然被女度发现,悄悄寻找至此。而任舟生二人过于关注侠白剑,竟然没有发现女度的到来。
皎洁的月光,粼粼的湖水,女度的一身黑衣和煞白的脸颊看起来像个幽灵一样,她以幽灵般的口吻说:“你们别无他法了,乖乖跟我走吧!”
女度说着,手中的长鞭一挥,冲着任舟生二人的腰间卷过来。
任舟生拉起小道士就地一滚,躲过了女度的长鞭。
“快把你的本命金剑收起来!”危急之中,他还不忘嘱咐小道士。
“女妖好像不敢让我们受伤,我们如果在地上打滚,她就捉不住我们。”小道士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有了这个发现之后,任舟生和小道士就好像找到了至尊法宝,躲避着女度的长鞭,在地上一连打了几个滚。为了防止分开,他们的手一直牵在一起。连滚几下之后,任舟生感觉安全了,打算站起来往远处跑。突然,他的手下一沉,身子往前倾倒。同时,从下面某处传来小道士的大叫,“这里有个洞!我掉下来了!”
任舟生只来得及晃了一下胳膊,也跟着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