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去的一瞬间,任舟生的第一反应是“完了!这下得淹死了。”他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着被水淹过。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直到他数到十,还没有想象中的水淹过来,而且,他觉得身体不再下坠,像是落在了什么东西上面。难道又有奇迹出现?
他猛地睁开了眼。
入目是一个极速向上移动的黄色墙壁,由于移动速度太快,看不清墙壁的材质以及有没有标记等。他的脚下是由一圈一圈的同心圆组成的圆形地面,其颜色和图案使任舟生联想到了树木的年轮。
这个年轮地面直径大约有1.5米,高不可测。任舟生用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来,才站立起一半,就觉得身体一阵摇晃,强烈的失重感袭过来。在二十一世纪坐惯电梯的他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墙壁在向上移动,而是自己坐的这个年轮状物体在向下移动。其惯性之大,使任舟生想站立起来都做不到。尝试几次之后,任舟生干脆放弃站起来,直接席地而坐了。
坐稳之后,任舟生极目远望,发现这个空间里,除了自己,没有别的任何物体。
小道士呢?小道士去了哪里?
任舟生心里一阵恐慌,大声喊起来:“小道士!小道士!”
“我在你下面!”小道士的声音在年轮图案下面响起。
任舟生这才放下心。
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任舟生甚至都怀疑他们会不会已经到了地心的时候,他们脚下的物体终于停止了运动。
小道士所在的位置露出一个圆圆的大洞,使他能够看到外面。
虽然这是在地下,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到处都很明亮,除了没有太阳,和地面的白天一样。所以他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停在了一个开阔的广场前。广场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小道士还想再看看,圆形物体打开了门。小道士往外看了看,迟疑着走下去。
他下去以后,圆形物体往下压缩了一节,任舟生所在的位置暴露在广场前,圆形物体又打开了门,小道士在下面冲他招手,他也迟疑着下去了。
他们下去之后,刚才乘坐的物体嗖地一下把门合上,变成了一棵树的样子,枝繁叶茂,高入云天。
任舟生围着它转来转去,稀奇得不得了。
小道士也围着树转了几圈,自言自语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扶桑树?”
“扶桑树是什么?”任舟生傻乎乎地问。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师父什么都不教你吗?”小道士有些鄙视地说。“你连扶桑树都不知道?传说中连接人界、神界以及冥界的大门,不过后来后羿站在上面射日,将其踩断,所以人、神、冥三界的联系就此中断了。”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任舟生笑嘻嘻地说,“你凭什么说这是扶桑树?”
“我猜的呀!我们从往下走了这么久,应该到达冥界了吧!不然谁能在地下这么深的地方生活?”小道士一脸的毋庸置疑。
“好吧!猜测大师,我们先不管这是什么树,先去看看这是哪里再说吧!”任舟生握紧宣通刀,拉着小道士往广场走去。
广场非常宽阔,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平台。这个平台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分成很多层,由下往上,一层一层面积逐渐缩小。最下面的平台是正方形的,边长至少得有二百米,到第二层就缩减了一圈,第三层又缩减一圈,就这样层层递减,到了最上面的时候,方形变成了圆形,直径也仅有一米左右。
任舟生查了查,这个平台一共有九层。
小道士则凑到平台前面,仔细观察它的材质。
“快来看啊!这上面有字!”他突然大叫。
任舟生凑过来,小道士一字一句地念道,“惟金克木蛟龙藏,惟土制水龟蛇降。铸犀作镇奠凤凰,永除昏垫报吾皇。”
“看来这是一个镇水台,目的是镇住能够发水的某种东西,可能是龙,也可能是玄武。”小道士抬头对任舟生说。
“那我们怎么办?继续往里面走吗?”任舟生现在有点不自信了,知识的欠缺使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只能听取小道士的意见。
“不然怎么办?那个女度说不定还守在上面,甚至有可能会追过来,我们先在这里躲避一阵再说吧!仔细看看这个镇台,说不定还能用得到。”小道士说着,围着平台仔细察看起来。
“你找什么?我和你一块找。”任舟生凑过去顺着小道士的目光往平台上看过去,这一看还真的有了发现。
因为是方形,平台共有四面,他进来时正对的那面是空白的,自那面转过去九十度之后,平台的壁面上呈现出一个高出壁面大约五十厘米的大牛浮雕。浮雕上的大牛低头顶角,两条前腿稍微弯曲,后腿紧绷,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好像随时会从镇台里走出来一样。
“这是什么?”他惊奇地问。
“牛啊!”小道士理所当然地说,好像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一样。
“我当然知道是牛,但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牛的雕像?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吗?假如你不嫌麻烦,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我把以前的记忆都丢失了,什么都不记得,除了一点点的医妖术,什么都不知道了。”任舟生有些尴尬地说。
没办法,懂得少又不能暴露二十一世纪的身份,只能这样撒谎了。
“原来如此,”小道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瞬间同情心泛滥,耐心地解释说,“既是镇水台,那么下面镇的,要么是天官五兽中的北方玄武,要么是能够行云布雨的蛟龙。假如是北方玄武,那么他的五行属性为水,需要土来克制,十二地支中,牛对应的字为‘丑’,五行属土,是能够克水的。
“如果下面镇的是蛟龙,那么他的五行属性为木,需要用金来克制,牛对应的‘丑’字藏有天干‘辛’,被称作金库,用来克制蛟龙也是合适的。所以,无论造成水患的是玄武还是蛟龙,牛都可以压制。这就是镇水台上会雕刻牛的图像的原因。这个牛的内部应该是金心银胆才更能发挥效力。”
任舟生听得连连点头,佩服地朝小道士伸出大拇指。
小道士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围着平台继续转下去。
“糟糕,这里竟然还有牛的雕像!”又转了一个九十度直角之后,小道士突然叫到。
“怎么啦?两头牛的雕像很反常吗?”任舟生急忙跑过来,看了看图像,又看看小道士,提心吊胆地问。
“这不止两个雕像,”小道士的眉毛拧到了一块,脸色沉重地扬起脸,指着平台说,“你再往上看,一、二、三、四层每一层的东面和北面都有两个雕像,一直到第五层,变成一个,在镇台的东面。由此往上的第六层和第七层镇台东面分别有一只老虎的雕像,最上面是一只公鸡雕像。这叫九牛二虎一只鸡,这是最高规格的镇台样式,下面镇住的应该是法力极其高强的龙,不知道这条龙是好是坏,是什么人把他镇在这里,我们等一会要加倍小心。”
小道士每说一句,任舟生的心情就沉重一分,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里的感觉了。
原以为跑到这里能够躲避女妖的追杀,没想到这里镇压了一个可能比女度还要厉害的妖物,这真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抱着侥幸心理,寄希望于这里的高人是个心地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