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们送古滔进职工大楼二楼靠南的房间,抬头仰望的莫九九站在楼前挺拔的木棉花下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上了楼。情况紧急,送他回来的人忘记关门,她悄悄走到房门口,古滔已躺在床上,鼻翼微抖,两瓣苍白的唇一张一合,双手紧紧抓住被子,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似乎在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
“老古,小刘在拿药,你坚持一会儿。”
年纪稍长的一个取了毛巾细心擦拭古滔布满汗珠的脸,另一个站在柜子前,伸手挑出一个个药瓶。
古滔半睁开双眼,勉强挤出丝僵硬的笑:“老张小刘,谢谢你们…”
“不是我说你,早动手术早好,难道你堂堂院长还讳疾忌医不成?老古,这可不是玩笑啊。”
“张主任说得对,院长,身体要紧。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虽然咱们都是学医的,可是,老话有没有理儿大家都很清楚,经常痛得死去活来,遭罪不说,老吃这些镇痛药片什么的对身体一点好处都没有。”年轻的小刘边说边将药递给坐在床边的老张,推了推眼睛后又道:
“我去倒点温水,院长,您等等。”
专心听他们谈话的莫九九正想古滔得了什么重病,压根没注意转身走来的小刘已看到自己,直到小刘狐疑问出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经人允许就随随便便跑到人家房门口来了。听到支支唔唔的陌生女音,闭目养神的古滔张开眼睛,一抹粉嫩的淡绿身影映入眼帘——
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叫莫九九,应该是晟锦关系匪浅的朋友。
因为疼痛而疲惫不堪的脸庞上漾开一缕薄薄的微笑,他轻声道:
“你怎么来了,莫小姐?”
“叫我阿九吧,伯父。我来给老妈取药,刚要回去就看到…您好像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知道吗?”
见他们相识,老张小刘叮嘱几句后便离开。将温水递给倚靠床头的古滔,莫九九小心问出口——
不知道他们父子间究竟有何嫌隙,可是,血浓于水的道理,她相信古晟锦肯定懂。
眉也不皱的吞下全部药丸又慢慢喝了两口水,憔悴的古滔摇头,温和抬眼:
“不知道,我也不希望他知道。阿九,今天的事请你别告诉晟锦,可以吗?”
“为什么?你们是父子,他有责任和义务照顾您。您是不是觉得他态度不好而寒心,伯父,其实…其实他不是那样的人,我想他心里应该是很关心在乎您的,真的。怎么说呢,他大概属于外冷内热的欠揍型,而且男人之间嘛,有时候不懂如何表达感情也很正常,您说对不对?”
“外冷内热的欠揍型?”古滔哑然失笑。
言急必失,我怎么当人父亲的面说人欠揍呢?
莫九九尴尬的咬了咬樱唇:“呃…抱歉,我不是…”
谁知,脸色苍白的他竟然点点头,沉声道:
“不用道歉,你的评价很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