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如今的宋立，莫九九本来已有几分嫌恶。
但是，这话却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联想。
在秦慕词那听到公安局已将肇事司机抓获后，她一直都很奇怪那人只承认是意外车祸，别人或许不知，可她很清楚母亲几乎不会随便出门，假若不是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根本不会跑出巷口被车撞倒。猜测终归是猜测，她找不到任何证据指证，也只能作罢。出事那天宋立施施然跑来说有证据还说要和古晟锦做交易，她一直以为他所说的就是知道肇事司机逃逸到了哪里，现在听来他指的却并不是所想的那样。
事实，究竟怎样？
泪光在夕阳里折射出金色光芒，她抬头的瞬间，发现身旁人的神情很僵硬。
原本还不大相信那句有挑拨离间嫌疑的话，可是，秦慕词的不小心流露让她开始不安。
“你想说什么？”
“宋立，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多管闲事吗？”
背对院门的秦慕词很快从征仲中反应过来，从不轻易动怒的他转身，眼神稍显清冷。
斜靠在门框边的宋立耸耸肩，一幅无所谓的样子，直接忽略他的愤怒和坐在椅子里的莫九九遥遥对视。她瘦了，两颊深深凹下去，灵动眸子再无从前的流光辉映，呆滞而沉重，安静的模样寻不出丝毫生气，竟比当年和自己分手时还要憔悴落寞。说不清是心疼还是惆怅，他沉默片刻才作答：
“还记得说过那不是意外，而是谋杀。阿九，你相信我吗？”
“事到如今你还问我相不相信你，有必要吗？我相信事实。”
“事实就是古晟锦的阿姨方俏才是杀害阿姨的真正凶手！”
依然无法接受莫九九对自己表现出的淡漠，宋立脱口而出，脸色铁青——
他没想到把录音笔给古晟锦非但没引起古氏内部的****，反而传来他和方樱订婚的消息。在很多人看来，他一旦订婚就有可能全盘操纵古氏。更令人气愤的是，古晟锦的确没有食言停止与CCP的合作，可问题是CCP的总裁却突然丢开之前的摇摆不定，主动提出要与古氏联手开拓海外医药市场。他敢肯定，古晟锦一定做了手脚！
“你再说一遍。”莫九九蹭的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幽黑瞳孔里布满不敢置信的震惊。
“阿九，你听我说…”
“慕词，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侧头凝向眼底写满焦虑的人，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秦慕词刚刚说没有为什么——
其实，不是没有，而是不能宣之于口。
“我给了他一支录音笔，里面有方俏用钱收买谋杀阿姨的录音。本以为古晟锦会让她得到应有的审判，想不到他什么动作都没有，还有兴致和方樱订婚。当然，仔细想想我还是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从小锦衣玉食的贵胄突然什么都不是，那种感觉多可怕，你以为他是为了古氏才不出现吗？他是为了自己！连谋杀阿姨的罪人都能轻易放过，看来，他真的很舍不得古氏第一继承人的头衔。我听说你曾要求和他去做DNA检验，他没答应你，对吗？傻阿九，他怎么可能答应？一旦DNA检验报告出来，他什么都不是，懂吗？阿九，你确定自己爱上的不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吗？”
瞥见莫九九刚正常点的脸色又回到前段时间的苍白，没时间考虑他为何好像什么都知道，秦慕词低吼：
“宋立，够了！晟锦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不是我说的哪种人？”宋立睨视这边，掩在暗影中的脸透出一股报仇雪恨的快意：
“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有发言权，阿九，如果不信，为什么不亲自去问古晟锦？”
自然下垂的双手倏地握紧，容颜如雪的莫九九大步流星的跑出去，看都没看宋立一眼。
即便所言非虚，她也不会感激他的所作所为。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意在报复，并且通过这些制对手古氏于死地，不是么？
秦慕词高喊着追出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狭窄巷道里。
夕阳西下，宋立徐步走出来，溢满快/感的心房里飘出一缕轻渺如烟的失落——
明明是想挽回阿九的心，为什么却感觉在不断失去？
碧水环绕的城东暮色霭霭，江畔林立的路灯已经亮了，在绿树中莹莹闪亮。
打车到达落樱缤纷门口时正好六点，开进开出的车辆很多，脑子乱成一锅粥的莫九九失魂落魄走到12号楼。抬头仰望修葺得精巧别致的楼体，想起第一次来这里送珠宝的情景，那时的自己多快乐。拉了布帘的窗口看得见隐约灯光，她正要进去，额上布满细汗的秦慕词疾步追上来：
“阿九，你听我解释，好么？我们隐瞒你是不对，只是…”
“对，我要听解释，但是我要听他亲口跟我解释。”
立在暖黄光晕里她神色认真，眸底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水波潋滟：“假如他和我没血缘关系，并且早把我们的爱情丢弃，作为老妈唯一的女儿，我必须为她讨个公道。假若有，老妈也是他的生母，我想问问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母子。我不愿意相信自己爱的男人会为了前途财富能抛弃所有感情，慕词，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阻拦，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慕词知道只能松手。
默默进电梯，两人先后站到808门前。
深深呼吸几口，泪痕早干的莫九九紧咬下唇，半晌后才按响门铃。
这一按，谁也不知道其实意味着万水千山。
“锦哥哥，火上的汤好啦，你去看看，我来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