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那么的相爱……
说到这句,莫九九恍然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就算有多爱都好,只要冠上曾经的名义,一切都薄如纸张。
自己和宋立以前不也爱得海誓山盟么,到头来终是孤孤单单。
现在与晟锦看着还好,谁人又知道在不久的将来会不会又是另一场不欢而散?
想到此处,这几天心情起起伏伏的她微觉难过:
还记得自己曾经和兰溪闲暇时聊过,婚姻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去。那时刚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她们都表示如果能和心爱的人结婚,婚姻未必就是座囚禁人的围城。而现在,说过的话依然还没完全忘记,她们一个身在内,一个立在外。前者一脚已经踏出来,后者勉勉强强靠近了一步,可是,彼此似乎都过得不那么开心,更不那么满足——
这,究竟是爱情婚姻的怪圈还是人类永不知足的天性使然?
缩紧的身体抖了抖,兰溪缓缓转过身仰躺,眼神空洞,好像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是啊,曾经我和他那么的相爱。所以我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背叛丈夫和婚姻的坏女人。可是,在长达五六年的婚姻生活中,我觉得曾经的爱情已经消失在不知不觉间。阿九,你懂那种感觉吗,平淡到每天说话就是吃饭穿衣诸如此类的琐碎,有时甚至一句话都没有,好几天不见面也不会想念。他忙他的,我过我的。别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现在想来,还真有点道理。”
“宫磊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每次我问,你都说很好?”
“是很好,然而,是我觉得厌倦和无奈的好。他没错,是我坏,坏到了极点。”
说着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兰溪任由泪水滑入两旁发鬓,眼底蓄满浓重的无奈和对自己的恼怒。
取出纸巾轻轻替她擦掉,莫九九微笑俯身,像从前兰溪每次安慰自己一样柔声道:
“傻女人,你没有做任何十恶不赦的事。来,现在告诉我,你有多爱雷傲?”
只有明确知道这个答案的问题,才能解决所有事。
一抹浅笑浮在嘴角,眼睛点点滴滴亮起来的兰溪坐起身子,认真道:
“不管你怎么看,我只能说自己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似乎并没有这种念头。我知道,他是个喜欢随性而为的男人,但是自从我们在一起,他收敛了很多而且对我也特别好。或许,他的逃离只是不能接受这个意外的孩子吧。阿九,只有见到他我才能做决定,否则我真没有勇气走去医院。”
苍白脸颊泛出薄淡的嫣红,莫九九细审好友每一丝神情,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兰溪,真的沦陷了。
或许是从小家境殷实事事顺意的缘故,温柔如水的她鲜少激动或失态,连笑都是矜持淑女的样子。就算和宫磊爱得如火如荼之时,她也将分寸把握得极好,完全没有莫九九认为的那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可是,这一刻的她虽然憔悴,眼底流泻出的光芒却胜过数十年的任何时候,含情脉脉的神情如同刚刚初涉爱河的少女。如果这都不算爱,什么才算?即便,这份爱已经逾越道德的规则。
想到雷傲不负责任逃到千里之外,莫九九无端气愤——
女人在爱情上的勇敢远比男人要甚,不是么?
眼前晃过宫磊五官端正的脸,她将还在念叨必须见雷傲的好友再度拥入怀里,道:
“我帮去你找他。但是,兰溪,你真的愿意为了他放弃宫磊和你们的婚姻?”
“我…”兰溪顿住,随即点头:
“是我对不起他,可是,不爱了就是不爱,没办法。”
一声叹息溢出唇边,莫九九颔首,落在那片雪白上的眼神变得悠远而惆怅——
雷傲,是兰溪绑得住的男人吗?
晟锦说过雷傲也是出身殷实低调的高干之家,他的父母生性肃谨,对唯一的儿子寄予重望,不过因为雷傲生性桀骜随意,怎么管也管不了,他们这才不得不作罢。而且,雷傲对他们的孝顺却并不差,如果真要谈论婚嫁,雷家能接受结过婚的兰溪么?或许,最关键的还不是这个,而是雷傲究竟有没有付出过真心。
“你是不是很想骂我,阿九?”泪眼朦胧,兰溪抬起头,对好友的沉默有点不适应。
“是,我是想骂你。”拍拍她的脸,莫九九笑道:“但是,一想到这么多年都是我在闯祸你在收拾就骂不起来,最重要的是每个人都会犯错,兰溪,不论事情衍变成什么样,你要记住不要往死胡同里钻,没有什么过不去,好吗?”并不敢将担忧全盘拖出招得情绪波动的她更加难过,只能这般隐晦暗示。
“好。只要他来见我,不要孩子也可以,我自己会去医院。阿九,你说,我应不应该跟宫磊摊牌?”
“这…”似乎完全失去主张的问题让她为难,毕竟,这事无论摊不摊牌都已经构成伤害:
“见过再说吧。无论你和雷傲如何,宫磊毕竟无辜。我现在马上给晟锦打电话让他想办法联系雷傲。”
事不宜迟,莫九九立即抓起手机走向门口。
天色渐晚,淡青色地板上投了一圈淡淡的光圈,暮色从窗户口涌进来。窗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打了两次电话才接通,她听到那端隐隐约约传来噪杂音乐声,像是酒吧,也像KTV之类的地方。
“晟锦,雷傲从西藏回来了吗,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回来了。”像是刻意压低似的,古晟锦的嗓音很沉:
“不过,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想见任何人?”
猜到雷傲必定是故意躲避兰溪,莫九九的嗓门不觉提高好几个分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