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翩然欲归的阳光停留在大楼一角,晚风徐徐,光影轻移。
一手紧紧捏住手机,一手在玻璃上胡乱画出条条印痕,半天没从噪杂声里听到回答的莫九九微皱秀眉。
“阿九,他们的问题我们不好插手吧?”像在与人交谈的古晟锦终于抽空答了句,声音有点心不在焉。
“怎么是他们的问题呢?兰溪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她怀孕了!”
从本质上来说,莫九九是地地道道心思简单的小女人,并不懂男人之间的友情是怎么回事,更不懂称兄道弟的男人平时会怎么相处,在她看来,如果死党出了问题,自己挺身而出是义不容辞的事。更何况,兰溪不仅仅只是关系铁的姐妹,更是她为数不多的亲人。
“……”
不知道是被兰溪怀孕惊住还是又在一心两用,电话线那端除开断断续续时大时小的杂音,什么都没有。
等得不耐烦的莫九九深深呼出一口气,竭力克制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低骂,问道:
“你是不是在忙?如果是,那就告诉我雷傲到底在哪儿,我自己去找他。”
“阿九,我晚上去见你,好吗?先挂了,拜拜。”
“你…”
嘟嘟挂断声取代之前的噪杂,莫九九啪得合上电话,心情down到极点——
或许是心绪浮躁下的错觉,她始终觉得古晟锦从香港回来后的今天有点不对头,先是在会议室表现得轻浮不堪,接着怀疑自己见过宋立,然后现在又神神秘秘躲躲闪闪。他在见的人到底是谁,这么果断挂掉自己的电话是因为真的有要事相商还是纯粹为雷傲遮挡?他们从小玩到大,感情非比寻常,如果雷傲开口,极其看重和秦慕词以及雷傲之间友谊的他或许并不愿意透露雷傲的行踪。
如果雷傲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兰溪腹中的孩子岂止是意外,简直就是一颗炸弹——
为防止引火上身,风/流成性的他或许真会狠得下心,毕竟像他这种浪荡公子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玩。
可是,兰溪怎么办?
孩子固然可以不要,从没受过什么打击却又有点执拗的她接受得了从此彻底失去雷傲吗?更有甚者,宫磊如果发觉妻子出轨,从来都将兰溪捧在手心的他会不会暴跳如雷,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妻子出轨,更何况还怀上了孩子。失去爱情,失去婚姻,双重打击无疑是可能的结局,怎么办,怎么办?
手心里泛出一层薄薄的汗渍,莫九九远眺天边镶有浅淡金边的云,完全没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阿九,古晟锦不愿意说雷傲在哪儿吗?”
“啊…”思绪被柔软无力的声音中断,莫九九一惊,连忙回头:
“不,不是,只是他现在在忙,不好说,估计是有应酬。”
话说得有点儿轻飘飘的感觉,低垂眉眼的她不敢看兰溪,生怕她瞧出自己是在撒谎——
其实,她根本无法判断古晟锦究竟是故意回避还是真的不方便。
纵然谈恋爱已有一段时日,很多时候却都看不懂那个男人的心思。
或许,是一个太聪明,一个太笨吧。
多年的默契让情绪逐渐平缓的兰溪瞧出好友神色不对,她同样走过去,看向楼下的人来人往:
“算了吧,我不希望为自己的事影响你和他的感情。我,也算咎由自取。让我好好想想,或许等想好了,我就有勇气去医院。宫磊那边我会主动坦白,欺骗他这么久本来就很不安,现在我不愿意欺骗也不能再欺骗。如果有朝一日我什么都没了,阿九,你还会在我身边吗?”
“别这么说…”
从没听过她用这种忧伤低沉的语调跟自己说话,莫九九走过去抱住她,眼角微生潮湿:“我一定会帮你找到雷傲,不管结果是什么,见一面总是要的。这不仅仅是你的希望,也是他应该负的责任。兰溪,你先回家吧,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要想。等我找到他,马上打电话给你。记住,不许胡思乱想,好吗?”
默默点头,兰溪回房抓起包包和她一同走出绿野仙踪。
打车回到家,宫磊不在。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一心想找出雷傲当作心药的莫九九没做过多停留,匆匆安慰好友片刻便转身走向暮色。花城很大,一个人如果想要藏匿很容易,况且还是朋友多多的他。想到此时此刻的他或许正躺在某个女人的温柔乡里继续享受放纵人生的乐趣,她就满心怒火——
凭心而论,她对雷傲没什么坏印象。他怎么玩都行,就是不能伤害自己的朋友,绝对不可以!
可是,究竟要去哪里如同大海捞针。
唯一的希望就是古晟锦告诉自己。
回头望了望兰溪住的小区,莫九九边掏手机边站朝路口走去——
她怎么也料不到,这一次见面差点竟成永别。
一遍遍重复提示的关机声莫名令人烦躁,下班高峰期,来来去去的的士也没有闲的,心绪跌宕起伏的她先给武叔打了电话请他给母亲送饭,随后决定打车去落樱缤纷。通常没什么事的话,十几岁就出国留学独自生活的古晟锦很少会回母亲的住处。一部又一部的士划过眼前,天色渐晚,就在莫九九懊恼低骂时,一辆最新款奔驰停靠过来,车窗落下,里面露出张温雅清俊的脸:
“阿九,怎么在这等车?出来办事吗?”
“董事长?”看到来人,莫九九礼貌微笑:“对,有点事。你下班回家?”
“刚从机场回来,送个朋友。现在很难打车,你去哪儿,我让师傅送你吧。”
“我…”突然想到秦慕词和雷傲也很熟,她微弯腰,急忙道:
“我想找雷傲,董事长,你知道他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