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旧迎新,时间来到了建德六年二月。
天气也越来越冷,已经二月却还下着雪。
茫茫白雪之间,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只望得那飞雪散尽,像是准备要埋尽了长安。
若非询问过某人,某人说这天气异样属于正常的情况,张晓差点就以为这和秦朝那场雪一样了。
“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寰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疆之休。朕缵膺鸿绪、夙夜兢兢。仰惟祖宗谟烈昭垂。付托至重……”
“储贰扬祉,式固邦家,元良治本,抚宁军国。今长子元渃,生性纯孝,品质冲华,天资聪慧,朕观其早通圣贤之书,重致知之道,可承不朽之基,宜立为皇太子,以答众望,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二月十五,在朝会上,元钦顺势颁发诏书,册立太子以固国本,并宣布免赋三年。
这也让官员们所担心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
册封太子,群臣共礼,大礼行至夜间。礼后,同在宫中夜宴群臣。
一辆马车在风雪呼啸中穿街过巷,来到了皇宫的后门,门口有两人把守,见到四人抬着一顶轿子有些奇怪,却并未多问,直接打开宫门让马车进入其中。
车马乍停,一旁恭候多时的宦官道:“张尚书,皇宫到了,请下马车。”
张晓下马车,见一旁已经有宦官恭候多时。
那人见张晓下马车,连忙笑脸相迎道:“张尚书,陛下已经在宫中等候多时了,奴婢这就为您引路。”
“咯吱”
“咯吱”
张晓一素白衣踩在厚厚积雪上发出清脆声响,她肩头的白色披风在寒风中飘荡,偶尔露出飒爽身姿。
“有劳了。”张晓咳嗽一声,抬眼隔着斗笠看着这曾经住过的皇城,感觉有些生疏。
守在门口的四个护卫好奇的看了眼被陛下称为柱石的“张尚书”,张晓也发现有人看着自己,转头扫了一眼那几个侍卫,呵呵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跟着宦官进宫。
一人走在前面,一人随后,在寒风呼啸的风雪中飞速离开,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脚印。
守卫胆颤地站在原地发呆,因为只是被她看了一眼,只感觉浑身发寒,像是被人用刀逼着一般。
却突然看向地上,厚厚的雪地,只有一串脚印。
脚印很大,应该是那宦官的。
那张尚书的呢?
侍卫愣住了,这怎么可能呢?
一个侍卫抬起头来,再看前面的两个人的时候,只觉得背上发寒。
“这……”一个侍卫惊呼。
“子不语怪力乱神。”另外一个年长的侍卫说道:“以后看到了也别说,明白吗?”
“诺。”那侍卫猛点头。
……
推开门,房间中的蜡烛瞬间被寒风吹灭数盏,一旁的宫女发现后连忙点燃被吹灭的蜡烛。
“是子房来了?找个位置坐吧。”元钦看到张晓来了,点了点让她找个位置。
张晓行礼后随便找了个座椅坐下。
宫闱之中觥筹交错,张晓坐在座上,穿着官服,内着白衫。
“张尚书,此乃陛下宴请的宴会,你怎么头戴斗笠,面覆面具,这是不尊陛下啊!”有人见张晓如此打扮,出言疑问道。
张某人隔着白纱淡淡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之后瞬间恢复冰冷的神情,她白色大氅下的手臂抬起,摘下斗笠,露出白森森的冰冷面具。
“不用摘面具了,朕知道你的难处,子房你戴着面具就可以。”元钦知道张晓的难处,便解围道。
“谢陛下体谅微臣。”张晓起身躬身拜谢道。
端着自己的酒杯,身前摆着几个已经空了酒壶。
甘冽的酒液如喉,张晓也终是想起,这个该是一个什么味道,是长苦的味道。
今日天寒,刚饮温酒,张晓白嫩的脸颊瞬间有一坨晕红爬上,在她冰冷的脸上无限娇羞。
……
“如今高齐已亡,南朝偏安一隅苟延残喘而已,盛世……”张晓看着酒樽喃喃自语。
自己这百年的算计,该成了。
有个官员的位置靠近张晓,呵呵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可能吧。”
“是你?”张晓侧目看去,是一位老熟人拿着一个酒樽站在她的一旁。
“嗯。”那人点了点头。
“我谋划那么多,你可别捣乱啊!”张晓皱眉盯着他。
“放心,绝不会的。”他先是一愣,而后解释道:“这世间那么美好,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来,我向你敬酒,你可别不敢喝吧?”他盯着眼前的人,像是讥讽。
张晓知道他不敢害自己,讪笑道:“呵,少来,没有我不敢喝的!”
“噹。”
两只酒樽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张晓修长玉指张开,好似在拨弄空气,拇指与食指又在茶杯上微微合拢捏住酒杯,一仰头将酒樽中的酒喝尽。
“对了。”他忽然出声打断。
“你为了这个世间如此奔走,真的值得吗?”他很好奇的问道,这也是他借着机会探知。
“嗯,世间啊……”张晓洒然一笑:“好,那在敬这世间。”
“这……”他有些尴尬,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回答啊,随即苦笑道:“好,咱们再敬这世间。”
……
晴空万里,寒风萧萧。
晨间的阳光透过窗间照着房中飘荡着的灰尘,慵懒地趴在了床边,落在了那躺在床榻上的人的脸上。
阳光明媚,在淡淡的金光下,照耀着某人玉琢般的面庞,她睁开惺忪睡眼,头发有些凌乱,却更加显示出她孤寒如冰的性格。
视线还有些朦胧,光线让人看不清楚。
张晓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目前发呆。
半响,拉起了自己的衣衫闻了闻,上面的酒味还未褪去,昨天她是喝多了些。
“我记得,他来过,看来计划可能会发生变动了。”
头有些疼,按着自己的脑袋站起了起来,今天穿男装出门吧,听说要举办什么诗文会。
听说是要流觞曲水,引以为诗,估计整个长安的士子文人都会去的。
张晓起身唤来丫鬟们,为自己换了一身衣裳,也来不及吃上些什么。
揉着自己的脑袋就出了门,但是心里也在好奇这次诗文会有没有什么大才,若是有的话就为皇帝介绍一下。
阳光姣好,使得路上带着暖意,路旁的青树长得不错,叶绿葱荣。路上的石板间,几株青草透了出来,添上了几分青翠。
道路上所见白雪纷纷,但往来之人交错。
这里人大多盛装出行,有文人雅士邀三五知己,赏花之余,饮酒作乐,互相唱和,高吟竟日。
有姑娘剪着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赏红,还有不少人撒欢追逐,赠送香囊,嬉笑玩乐。
“女郎,你看那位小郎,好帅!”一个丫鬟拉着她家女郎指着张晓道。
“真的……”
或许是因为张晓男装的模样太吸引人了,一路走去,周围不少赏花的姑娘们将目光投向了她,眼中既热切又激动,频频眉目传情。
当然也有情场些老手的男人,一眼看穿张晓的伪装,跑来搭讪。
下场都一样——被张某人毒打一顿。
由于太过于吸引人的原因,张晓从街旁小贩那买来一顶斗笠,戴在头上后也少有人跑来搭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