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天嘉二年,陈蒨悍然发动政变,率领三千府军攻入皇宫,杀陈昌于金陵朝阳殿内,史称朝阳政变。
数日之后,远在河南某山林之中,空山鸟语,山间泉倾,灵清作响。
此处却是一个不大的瀑布,水流从高处飞落倾斜而下,落入谭中,轰轰作响,溅起水雾一片。
“哗哗哗。”
激荡的流水声响彻在林间,水面上泛着被拍散开来的雾气,沾湿了她衣衫,鼻尖也是湿透的。
水面应为瀑布的拍打泛着白沫,看不清底,只有到了稍平静些的地方能看的轻溪水下的石头,要是运气好,还能看到一两只螃蟹,或者小鱼。
而在那溪流旁就见一着青白相间衣服的人踏着水面的石块朝着河岸对面林中而去。
……
……
张晓走在山林之中,只感到有些闷热,拿起手中的水壶。
喝了一口水后,她方才继续赶路,林间鸟鸣峥峥,似演奏欢迎曲般。
林间的小道吹过一阵凉风,空气中带着潮气,两旁的树被吹得沙沙作响。
她朝着深处走去,走到了五座墓碑之前。
张晓很简单地扫去了墓前的灰尘,靠坐在了一块墓碑边。
斗笠取下,露出了里面那张俊美的脸庞,上面尽是笑容。
她朝着那墓碑长跪而拜,良久之后柔声笑道:“父亲,良儿又来看您了。”
说着她又笑着说道:“您知道吗?您所求的那个盛世,良儿马上就要实现了。”她像是在等待表扬的孩子一样安静的跪坐在墓碑前。
“哇哈哈,父亲您知道么?我收了好多的弟子了,他们都是优秀的人,嗯……虽然有些呆吧,但是也是治国的能臣。”
说着她伸出手抚摸着那已经被风雨腐蚀看不清字迹的碑文。
不知道为什么,她抚摸着碑文的感觉,就好像当年那般……家的感觉吧?
她自言自语的和张平与张氏说了很久,最后张晓又对着另一块墓碑笑道:“淑子,好久没来看你了,真是很抱歉啊!”
于是很是殷勤的从包袱里取出一包糖果,贱笑地放在墓碑前,笑道:“呐,作为赔罪,我带来了糖,你一定会喜欢的,虽然糖吃多了会蛀牙……呸,呸,说远了,总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
等到她把杂草清理干净,她才擦了擦汗水道:“好啦,我帮你们梳头了,下次再来看你们吧,走啦!”
在阳光下的树荫里,她抬头看着那远方的山麓,凝望许久后才戴上那顶斗笠,重新拾起那份高寒的气质,沿着来时的山坡小路朝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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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三月,元钦闻南陈动乱,大喜,下旨以陈蒨叛乱之名,撕毁魏臣停战条约,宣布讨伐南陈。
张晓知道元钦下决定后,上表道:“天下战乱已久,此次伐陈不能袭扰百姓,当约束将士,只诛陈逆。”
元钦很赞同张晓的话,于是下令全军,不得袭扰南方百姓,不能屠杀手无寸铁之人,不能奸淫、掳掠妇女,不得抢夺百姓财物等等诸多要求,违者以大法诛之。
……
……
南陈国都,金陵乾清宫内
陈蒨高高跪坐在龙座上俯视下面文武百官,大声道:“众卿说说,现在北虏要攻打我朝,众卿计将安出?”
大臣们闻言皆不说话,只是相互之间看了看,像是在眼神暗示对方说话,终于在一番眼神交流后,其中一人起身对着陈蒨恭敬行礼说道。
“启禀陛下,臣窃以为华皎将军可以出任大将军,防御江陵而犯的北虏之军。”
“如此,让华皎即刻出兵江陵以防魏军攻破江陵的防线。”陈蒨有条有理的说着:“令侯安都出兵淮泗,以防魏军以淮泗为跳板进攻扬州之地。而后命留异安顿南方吧,若是无事便散朝吧。”
陈蒨很不放心留异,并打算解决完北边魏国的进攻之后就慢慢处理这些原本不服从自己的大臣和将领,好控制整个朝廷。
众臣拜服道:“臣等遵旨。”
陈军武州刺史吴明彻部沿江西上,企图恢复这一地区。
而魏国方面闻讯后,派军司马贺若敦与开府将军独孤盛率军来救,兵力大概在六千至一万之间。
贺若敦系原东魏降将贺若统之子,他历代将家,极善用兵。
沙苑大战时他力劝父亲贺若统降于西魏,其果敢勇猛为时人所称。
贺若敦率军击败以水军为主的吴明彻部,乘胜南下攻占湘州长沙城。
北魏虽未全取湘州之地,但自南平至长沙,这一带地区像一把尖刀深深扎进湘州腹地,给陈朝带来极大被动。
但魏军毕竟是在他国作战,湘州当地百姓都支持陈军,不断有人送去粮米鸡鸭。
贺若敦见状,立即令军士伏于船中,假扮湘州百姓给陈军送粮食,陈军像往常一样靠近接纳,魏军便突然袭击擒而杀之,如此几次之后,陈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生恐再上当,即使真的是当地百姓送粮也不敢接应。
这种方法一定程度上困扰了陈军的后勤,但对魏军的困境却没有什么改善,魏军粮食一日少于一日,军心开始浮动,不断有人开小差投降,甚至有人还牵着战马去降敌。
如今魏军一万军队是身处敌境,战马是保障部队机动的重要物资,长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贺若敦又想到一条诡计。他令人牵马从江边上船,船上有人见马来便拿鞭猛抽,如此几次,战马形成条件反射,见了船就不敢上。
魏军便把训练好的战马牵去,诈称要投降陈军。
陈军像往常一样来牵马上船,不料马却死活不上。
在陈军来回拉马时,魏军突然冲出击溃陈军。这条计策堪称绝妙,陈军再也不敢接受魏军投降兵士。
俗话说的好:麻秆打狼两头怕。
经过贺若敦的阴谋诡计之后,陈军不敢碰魏军,两军只是发现零星点点的交锋,根本不敢硬碰硬。
而侯瑱只能恶狠狠地在嘴里骂一句说给将领们听:“贺若敦真不是东西,如此阴谋诡计,他日生子定无腚眼!”
而贺若敦听后一笑了之,并派人送去一套女装给侯瑱说:“若是将军有胆,自可来攻我军,若是没胆量请您穿上这妇人之服。”
侯瑱气的差点把牙咬碎,但是他忍住了气,当然没有穿上女装,下令全军按兵不动,等候金陵方面的援军到达之后再做行动。
如此两军僵持许久之后贺若敦也不敢贸然暴露实力,只是按兵不动,等待陈国军队先动后才紧随其后。
而侯瑱一直等候的金陵援兵是到不了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陈国方面忽然爆发了叛乱,镇南大将军留异叛乱,而且围攻南方重镇,如此以来陈国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贺若敦入侵湘州的事情。
所以一时之间本该战火连天的湘州变得静悄悄地,像是从来没有开战般。
而陈国也迅速的调回淮泗一线的大将侯安都讨伐南方叛乱的留异等将领,一时之间原本安定的陈国南方打成了一锅乱粥。
魏军本想着借着天赐良机一句平a带走南陈的,然而陈国也拼死抵抗,做困兽之斗,导致了魏军与南陈交战正灼。
等到八月快入秋时,魏军征南大将军韦孝宽用计大破淮泗陈军,淮泗一线以南皆是逃亡的陈国溃兵。
韦孝宽攻克淮泗防线之后,马不停蹄的围攻盐城,盐城守将见魏军势大开成投降于韦孝宽。
而后陈蒨听闻盐城丢失,连忙派十万人驻守扬州,并下令死守扬州不能让魏军迈过长江天堑。
扬州乃南京金陵城的门户,扬州丢失金陵危,扬州背后就是长江,长江并不是安全的,渡过长江其实只需要天气条件好就可以,所以长江根本无险可守。
而韦孝宽占领盐城之后,修整几日就马不停蹄的挥军南下,准备打开金陵门户扬州城。
忽然北方传来消息说,东突厥发生巨变,东突厥的沙钵略可汗击杀了不服从他的部落,并且武力统一东突厥,随后乘着陈魏交战时突袭魏国北方,劫掠朔州等地。
而南方也到了六月,孤军深入湘州的魏军形势逐步恶化,水土不服而死者众多。
独孤盛所部水军亦被侯瑱击败于杨叶洲,湘州长沙城主殷亮亦降于陈军,贺若敦主力被困湘江边。
两军僵持近三月,而侯瑱不敢招惹贺若敦这诡计狂魔,便与他商量,如果魏军肯退兵,陈军不仅不追击,还情愿送上战船帮魏军渡江。
贺若敦不敢大意,故意很硬气地说,魏军来此为求决战,既未决战,决不肯撤兵。
贺若敦后又密谋言:陈军后退一百里,留船于江岸,魏军才可退军。
侯瑱信以为真,撤军百里,谁知忽然魏军袭杀而至,陈军大败。侯瑱逃至安全地带时只剩下万人。
而魏军一举占据湘州数州之地,这把钢刀直接插入了南陈的心窝,就像扎在要害的钉子般,不好拔掉,而且掐住了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