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丫头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柴禾堆上,这一坐不要紧,溅起一阵发霉的灰尘,刺鼻的难闻。弄得她胃里一阵翻腾几乎恶心出来,野丫头鼻子一酸站了起来。泪水滴滴叭叭地流了下来。没想到来这里居住这么难,以后没柴禾烧可怎么办?不能总用电褥子,电褥子只能取暖,却无法驱走屋子里的潮气。
唉,眼看灶坑没有了柴火,又不能断火,没办法,还得往灶坑里塞这些发霉的柴草。看看窗外天色已渐晚,野丫头打着了电灯。幸好还有电灯,虽然不是很亮堂,这漆黑的夜不会摸瞎子了。李飞这家伙去了哪里?怎么没有了动静。野丫头暗自嘀咕。她推开房门来到院子里寻找,放眼处一片苍凉,却不见李飞的踪迹。这家伙人生地不熟的会去了哪里了呢?野丫头正在暗自纳闷。忽然铁大门“咣当”一声响。
“丫头,我回来啦!”野丫头定睛一看,李飞兴冲冲地抱着一大堆蒿草走进了院子。
“你弄那么多蒿草干嘛?”野丫头看李飞不帮收拾屋子,还抱回来一堆蒿草,气就不打一处来,阴沉着脸问道。
“傻丫头,你在农村呆了那么久,难道不知道艾蒿有驱赶蚊虫的效用吗?”经李飞这么一点拨,野丫头恍然顿悟。
“哦,你是怕晚上有蚊虫,跑去山边采艾蒿去了?“当野丫头明白过来老公的意图,立时为自己误会老公而感觉不安起来,急忙牵着老公的手一起走进屋子,李飞把蒿草放下,几根几根地扭在一起,拧成蒿草绳子,然后用一些干草引着,把它放到门口,艾蒿燃烧冒起了青烟用来熏蚊子。果然蚊虫不敢在奔赴屋门这里来。野丫头一声不响地旁边看着李飞弄,心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爸爸曾经也用这个办法驱赶蚊虫。心里暗暗夸赞自己的夫君够聪明!
“丫头,傻看什么?老公饿了,还不给老公准备晚餐啊!”李飞边说边站起身来,野丫头也如梦方醒。都这个时候了,每天在家里这个点都上床休息了。
“哎呀,老公,我都忘记了做饭。你吃什么?老婆立马给你做去。”野丫头此时也忘记了一身的疲惫,说完给了李飞一个甜甜的微笑,然后去翻找随身携带的吃的。
“看你,大花脸猫似得,赶紧去洗洗,我去弄泡面对付一下吧!”李飞笑着调侃着野丫头,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谁知刮了一手的灰尘。野丫头一见吐了吐舌头,急忙去打了一盆洗脸水,认认真真地清洗起来。
等她清洗完了脸,李飞的泡面也端上了桌子,野丫头又翻出来几袋榨菜和卤牛肉。夫妻俩个吃得不亦乐乎。一顿简单的饭菜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野丫头刚收拾完碗筷,忽然听到大门打开的响动,继而有人走进了院子,因为是晚上,虽然偶尔有犬吠伴随,但是脚步声音确实听得很清晰。野丫头急忙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这大晚上,谁会来访呢?虽然是自己的家乡,可是几十年光阴似箭,已经是物是人非,几乎没有几张熟悉的面孔了。有几张熟悉面孔也许已是老人家了。
没等来人开门,野丫头便迎了上去,她想看看究竟是谁来访。没等来人敲门,她急忙打开了房门。
只见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魁梧,个头仅次于李飞。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身穿一件黑色背心,黑色裤边镶着白道道的短裤。中年男子一身黑装扮,人显得分外精神。野丫头和来人打了一个照面,心里咯噔一下。
“刘涛——你——你怎么还在这里?”野丫头一见来人是刘涛吃了一惊,刘涛当初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农业大学,怎么还会回到穷山沟里来呢!这个让野丫头心里不解。他们二十多年没联络,居然两人就离二百多里地,真是造物弄人,野丫头原以为刘涛早已经飞黄腾达了,没想到竟然在家乡的山村遇到。
“真的是你——小野丫蛋子,哈哈......”刘涛爽朗地笑了。那笑声还是一如从前没有改变。野丫头急忙把刘涛让进屋子。
“老同学,快请进!就是刚过来,屋子里太乱,别见笑哈!”野丫头和李飞介绍了刘涛,并向刘涛介绍了李飞就是自己现今的爱人。两个男人相互寒暄,相互落座,聊起了家常。野丫头急忙翻出朋友送的茶叶,小心翼翼地沏了一壶,过了半晌,又给二人满上。
茶叶飘香驱走了屋里的霉味。忙碌半天,野丫头终于可以坐下来了。她禁不住好奇心问道:“刘涛,听你话的意思知道我回来了?”
“是啊,我听我家二小子说的,他一说你的长相我就知道是野丫蛋子回来了,就急忙过来看看。你们初来乍到,看看你们还需要些什么东西?”
“那个开车的小伙子果然是你儿子?今天多亏他帮忙,要不然我们可能就睡在那泥洼路上了。”野丫头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光。
“是啊,儿子和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我还问他,你就没看出来是我儿子?儿子笑了笑没回答我。”刘涛说完又爽朗地大笑起来。
“看出来了——的确,你的基因好强大,你们爷俩长得也太像了。”野丫头也捂着嘴嗤嗤地笑出声来。。
“你们来这穷山沟是体验生活来了吧?要住多久?需要什么你们尽管说话。”刘涛抹了一把汗水接着说道。也许是屋里烧火多,潮气往上跑,刘涛比较胖,容易热,野丫头和李飞没觉得怎样,他却热得满脸淌汗,野丫头急忙给他递过一条毛巾。
“那太好了,目前我们别的不缺就缺少柴禾,没什么烧,屋子潮。”野丫头避开了刘涛开始的问话,说来养病怕刘涛多心,就岔开话题含糊其辞地和刘涛说柴禾的事情。
“哦,那没问题!明天我就叫儿子来给你送一车柴禾可劲烧,别着凉了。我该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刘涛说完起身告辞,风风火火来去匆匆。野丫头望着刘涛的背影,又是一阵思潮汹涌.....
山村的夜没有了城市的喧嚣,也没有了路灯的照亮。对面的人家几乎都灭了灯火已然进入了梦乡。刚刚宁静的夜晚忽然传来几声犬吠。也许是刘涛抹黑蹒跚地行走,引起了狗狗们的警觉。野丫头忽然想起了许多关于她与刘涛的故事。
“丫头,关门休息吧!”李飞的呼唤,唤醒了野丫头的沉梦。是该休息了。野丫头默默地关上了屋门,来到炕边,用手一摸,好几十年没有睡过的土炕依然清冷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哎呀,我烧了那么久,那么多柴禾都要烧没了,这炕怎么没有一丝温度呢?”野丫头苦着脸说完,疲惫地躺倒在了炕上。
李飞也伸手摸了摸炕。“是啊,怎么回事呢?这么凉你还躺着快起来小心着凉。快铺上电褥子和毛毯。”李飞边说边伸出双臂抱起了野丫头。谁知野丫头索性赖在老公怀里,双手勾住李飞的脖子不肯下来。
“乖,都累一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李飞说完,对着野丫头丰润的额头亲了一口。野丫头这才懒洋洋地从老公怀里滑落到炕上。
野丫头从皮箱里拿出被子、毛毯、电褥子、毛巾被。一切能铺的都铺到了冷冰冰的炕上。
“幸亏听了妈妈的嘱托拿了一床厚被子,要是听你的就得睡冷炕,还不得冻坏呀!”野丫头边铺被子边数落着李飞。
李飞一声不吭地默默听着老婆絮叨,一边时不时的伸手帮忙展开被子。见李飞没有吭气,野丫头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抬头看看李飞。忽然觉得李飞今天没有犯毒瘾,奇了怪了,以往在家不吸食毒品就会犯一次毒瘾,李飞折腾得都受不了,这次怎么突然好了。刚来到小山村难道这里的空气就治愈了他的毒瘾。
野丫头楞楞地望着李飞出神想着心事,李飞也不知所措地抬头呆呆地凝视着野丫头。半晌不见野丫头吭气,李飞终于憋不住了。
“丫头,你今天怎么有点反常啊?怎么总思想溜号呢!那个刘涛和你有什么纠葛吗?”李飞联想起野丫头几次走神,刚刚送刘涛走失魂落魄、神思恍惚的样子不禁醋意满满。
“我看你才反常呢!你——你今天怎么没犯毒瘾?”野丫头没有恶意只觉得奇怪。谁知道这么一问到触疼了李飞本就酸涩的心。
“你盼着我犯毒瘾吗?我难受你开心吗?”李飞心里有气没好气地顶撞了野丫头一句。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野丫头一句话未说完,委屈的泪水如泉涌出。心痛的如刀绞一般。为了你,我忍着病痛陪你来乡下戒毒;为了你,我忍着心里的折磨,宁愿与你分担你的一切痛苦,你怎忍心这么说我?你怎忍心这么对我?泪,无声滑落,野丫头再也憋不住,趴到床上呜呜地痛哭起来。
“对不起,丫头!是我的错,我没有犯毒瘾,是因为采集艾蒿的时候我在林子边吸了一支烟。”李飞低低的声音说道。
声音虽小可传到野丫头耳朵里就如同一声炸雷在耳边炸响。野丫头豁然坐起。
“你说什么!来到这里你还在吸毒,你不要命了是吧!好——那我陪你吸毒我们一起死。”野丫头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双手在李飞的衣兜里胡乱地翻找着,翻找了大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李飞静静地站着,任凭野丫头发疯一般地翻找没有动一下。看野丫头气得浑身直发抖,不由得心里一阵疼痛,伸出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丫头的柔柔细腰。
“丫头,我发誓!如果我李飞再要吸毒不听老婆的话我就死无葬身.....”李飞的话未说完,野丫头急忙伸出芊芊素手堵住了他的嘴。哭着说道:“我不许你诅咒你自己——我不许!”另一只手捶打着李飞的肩膀,再一次泪水泛滥。
“嗯,我不说了,丫,你看我以后的行动吧!你看就这几颗烟,我在你面前都销毁。”李飞说着在腰间摸了一把,掏出来半盒烟。野丫头一见这半盒烟就如同见到仇人一般,眼珠子通红,恨得直咬牙根。她使劲夺过这半盒烟来到灶坑前,一使劲把这害人坑人的东西抛入了火里,看着那烟盒瞬间燃烧,化为了灰烬,野丫头的心才平静了许多。
转回身形返回炕沿边坐下。看着李飞眼里闪烁的泪花,不知道是心疼那几颗烟,还是为自己沦落得如此凄惨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