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玉娘满脸苍白、内心绝望,心想自己这次终于是死定了。她本来也有一定的水性,可以跳江泅水离开的,但一个弱女子哪能敌得过人家一群野狼?根本逃不脱,无济于事,索性站着不动,任敌人来攻。她想,反正就是一死,等会先杀掉他们几个垫底保本,然后就自刎沉江,落个清白坚贞,绝不被他们抓去,任其凌辱。
待做出决定之后,她反倒安静了下来,把布袋里的软剑取出展开执于手中,心里想:“爹娘,我很快就能下去陪你们了!”眼里写满凄然、决绝、壮烈、冷艳。
当邓本善等八人靠近船沿时,谭玉娘又从肩上的布袋里掏出一大把暗器铁蒺藜(系蜀中唐门独家研制),猛朝他们一一掷去。邓本善及另五名高手赶紧溺入水底躲开了。但也有两人身手较慢躲闪不及,被玉娘几枚铁蒺藜打中要害,当场死亡,浮尸江面,顺水而下,顿时鲜血染红一片。邓本善忍不住恶狠狠地骂道:“这孬娘们,狗爪子还蛮锋利!”
玉娘的铁蒺藜用完了,邓本善等六人爬上了船,将她包围并一步步逼近。玉娘已站到船头,把布袋、剑鞘都扔掉了,一手执剑,一手扶着竹篙,随着江波微微荡漾、客船轻轻晃动,摇摇欲坠的样子。但消灭了两个敌人,黄泉路上有伴,她心里多少有些畅快。
邓本善乜斜着独眼,色迷迷地说:“美妞,你就乖乖地跟我回去吧!你做我的压寨夫人,你们谭家的‘红狮商行’还是你的,让你做老板娘!”
玉娘啐了他一口,叱道:“休想!你杀了我一家人,抢了我的家产,害得我家破人亡、走投无路,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想要我嫁给你?真是痴心妄想!别说多了,快出手吧,今天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围观者却开始有人接二连三地起哄、劝导:
“姑娘,你是打不过他们的。不如听我一句,放弃算了,跟他们回去吧!”
“年纪轻轻,又长得花容月貌的,何苦白白送了性命?”
“索性跟着咱们大袍哥邓爷,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哟!刚才邓爷也说了,你的家产还是属于你,又让你做他的压寨夫人,这是多好的事情啊,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哟!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哟!”
“你爹娘死了就算了吧,那也是他们的命运不济呗!”
玉娘朝这些人叱道:“你要觉得好,就把你的老婆、妹子、女儿嫁给他吧!”
这些人立即翻起了白眼,嘴里“啧啧”连声,却不再说什么。
“那不关我的事,都是你们自家的谭峰见钱眼开,出的鬼主意唦!”见围观者都帮自己说话,邓本善得意了,朝他们拱手示谢,接着狡辩道,“我早跟他说过了,让他不要满门杀戮的嘛!可他偏要你爹娘的命,我有什么办法呢?”好像他还挺无辜的。
玉娘大骂道:“怎么不关你的事呢?你们是一伙的,狼狈为奸、串通一气来害我的家人!谭峰那个卑鄙奸贼、无耻小人,他算哪门子的我自家人?”她说话有些颤抖,乃至歇斯底里,显然极度生气、悲痛,精神濒临崩塌。
邓本善旁边一个人朝他递了递眼色。意思是说,大袍哥,不跟这娘们贫嘴贫舌了,赶紧动手,把她抓回去再说。于是,另外四人呈弧度守在外围三向,邓本善与这个朝他递眼色的手下一道,使单刀向谭玉娘发起攻击。玉娘以软剑抵挡,一场恶战当即在刀光剑影中展开。
徐济川站在七八米远的甲板上,冷眼观战。这女子的剑术确略有一点功夫,不管她师傅那里人、哪个门派,最终应该还是源自峨眉,峨眉的剑术天下第一;但她的拳脚基础、内功修炼、轻功水平……各方面都太差,剑术学得很笨很拙,加之女孩本身体质较弱,远不是邓本善他俩的对手。
邓本善的外家拳颇有功力,他的刀法也很有规章,应该是重庆本地师承,亦像是学过西域崆峒派的一些东西,特别是十数招罕见、怪异的招术,显系源自《封神演义》里提到的远古神人广成子(他是崆峒派第一代掌门人飞虹子所追随、沿袭之先祖)所擅之“雌雄剑”、“落魂钟”、“番天印”,在外家拳的带动下,劈、砍、刺、崩、点、斩、舞花、撩腕花、剪腕花……攻得猛、守得严,算是使刀的行家,难怪能当上“哥老会”的大袍哥。当然,水平总体还远远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