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禾亭自然有焉禾亭的规矩。有些东西,我们自会处理好。该给二房的,一分也不会少。我心中自然有数,这么些年,也从没有亏待过你们。你们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你们有短了什么?缺了什么吗?还不是应有尽有。”
“二房不是没有能力,只是有些生意,你们全都分走了。并没有分给我们,否则,我们也不会只分得这么一些。”
族长侧了侧脸,看向二族长,又冷笑了几声,道:“说吧,你们究竟想要什么?”说到,后两个字时,已经咬紧了重音,带了几分狠意。
二族长没有丝毫惧怕,抬起头正视族长,唇角也勾起了笑意,字字掷地有声:“没什么比家主之位更加吸引人了吧!”
“果然,你还是说出来了。我说,弟弟,这些年你忍得也是着实辛苦啊。今日说出来了,是不是觉得心里痛快了?”族长说完便笑了几声。
“对,我总算是痛快了。你们凭什么处处压我们一头,自问能力,我都不输于你。可焉禾亭的生意偏偏都让你们给做了。我们捞到了什么?”
“所以呢?我倒是想看看,今日你准备了什么?”
二族长挥了挥手,招来了几个刚随他来的亲信,将手微微弓着,背在身后,眼睛从下向上看,道:“大哥,我今日来此,自是有备而来。我已备好大礼等着大哥。在大哥家眷所住的处所,每一处房屋之下都已经埋好了炸药,只要我发出信号,就能立刻引爆炸药。”
“呵呵!”族长站在二族长的对面,手背在身后,长身而立,道:“弟弟果然安排得精细,可又怎知我不会也给你一个惊喜呢?我若说,我在西厢的地下埋了足够将房屋都炸毁的炸药你可相信吗?”
二族长的瞳孔陡然放大,道:“大哥,我可真没想到,你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就许你做,不许我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呵呵!”
“这是你的选择!”
二族长起身,拔出了藏在衣袖里的剑,直直向着族长刺去。族长见状,旋身躲开,便也飞快从自己身后掏出了一把剑。而周围众人见族长与二族长皆已拔剑,便也纷纷加入到战局中。顿时间,院子里的众人已经打作一团。院子里柏树的叶子被一片片砍落,散落在地上。
战况愈演愈烈,而双方似乎都没有要收手的征兆。而此刻,双方似乎都是势均力敌,没有哪一方占上风。双方也都渐渐有人受伤,血腥气逐渐在空气中弥漫。
焉格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可在焉格身边的小满看得很是心急,她能感觉到,焉格的周身气息越来越冷,似乎下一刻就要化身为一柄冰冷的利剑,拔剑而出,毁灭天地。
突然,族长停下了手中的兵刃,对二族长说:“你还记得我方才和你说,我在西厢的地下埋了足够将房屋都炸毁的炸药吗?木坛,命人去将之前西厢埋好的炸药引爆!”二人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早就已经没了平日里的理智,更何况,二人今日本就是你死我活的处境。
“大哥,那我也不客气了。快,去把东厢之下的炸药也引爆!”
“弟弟,你是要和我比谁的速度更快吗?我可告诉你,那一定是我!”
二族长也笑了笑,道:“大哥对于自己的家眷果真是没有什么情义啊!如此这般,不顾她们的死活,只怕她们此刻还蒙在鼓里,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族长也冷笑着道:“弟弟呀,我们二人,也就彼此彼此吧!你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你又何曾顾过你的家眷的死活!”
话音刚落,族长和二族长便看见,在庭院中央的屋檐之上,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那里,清风拂过,白色的衣袖轻轻飘动,明明是快要入夏的春日,那道身影却似蒙上了一层冰霜,只觉得那是个女子,美得不可方物,与这片肃杀的沾满了血腥的庭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二人还来不及端详这个女子,那个女子便已经抽出了一把剑,剑柄打开,露出的竟然不是锋芒,而是两根琴弦。那女子抬起右手,指尖轻轻落在琴弦之上,刹那间,冰凌四起,一道道坚冰如同箭一般,从少女的琴弦处喷射而出,毁灭天地。冰凌所到之处,人便立刻倒地,实则早已一箭穿心。一道道冰凌,化作一道道利剑,直接击穿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甚至没有留给他们半点喘息的机会,便已经失去了知觉。
族长和二族长也没能幸免,二人早已经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而之前本想出去传递引燃炸药的随从还没来得及出去通报消息,便已经被一道冰凌贯穿心脏,故而引燃炸药的消息都还没传出去。
焉格此刻从屋檐之上落到庭院内,族长看着焉格,刹那间觉得有些熟悉,拖着残存的一口气道:“阿、阿格吗?”
焉格神色冰冷,似乎已经没有了半分感情,静静地站在离族长十步远的地方看着他,道:“杀了所有人,你可开心呀?”
“我、我。”族长来得及说完,便已经断了气。
小满当时,想要拦住焉格,但实在来不及,她在琴技上本就不如焉格,当时根本就没能拦住。小满只看见焉格看着地上的尸体静默了一瞬,又抬头看了看天,似乎有一滴泪珠从她的眼角边滑落。然后,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小满看见焉格拿起了琴弦,慢慢靠近自己的脖子!她要做什么?
“不要!”小满脱口而出地大喊。
此刻,一枚飞镖划破了寂静的夜空,砍断了焉格的两根琴弦。接着,两个小满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庭院中。
“焉格,你醒醒,别做傻事呀!”元念初一把将焉格搂在怀里,赶紧夺了她身上的所有兵器,没有再说别的话,就这样静静抱着她。元念初也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她万万没想到,焉格竟然练成了冰凌术,这是当年她们的好友冰凝的必杀技,杀伤力极强,以琴弦为武器,弹奏之时发出的不是琴音,而是冰凌,冰凌锋利,足以击穿心脏,故而所到之处,片甲不留,就算敌方人数众多,也没有活路,可以说是商音阁所有琴技里最为恐怖的一种,除了冰凝以外,还没有任何其他人会,也不会轻易使用。六年前,商音阁大战之时,正是元念初去求了冰凝出山,使出了冰凌术,才击退了敌军,冰凝也不慎在那场战役中被敌军所杀。可如今焉格又是何时学会了这等可怕至极的琴技呢?她难道就是为了等这一天吗?
焉格看见元念初来了,原本木然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依旧木然地靠在元念初的怀里。
公子和元念初一道来了,他看见焉格此刻已经失了神智,便和元念初说:“念初,我们先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元念初抬头看着公子,又看了看焉格,道:“好!”
小满此刻赶忙过来,和元念初一起,扶起了焉格。几人一道离开了。
焉禾亭外的众人此刻从外亭赶来,只看见满地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皆是一脸震惊,但因为没有了首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东厢和西厢的其他人,包括女眷,此刻都已经得到了消息。整个焉禾亭此刻灯火通明。
焉禾亭主要有头有脸的人都已经死在了庭院内,几乎没有其他能主事的人。
此时,焉墨从东厢里走出来,他看见一地的尸体,也很是震惊,先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内院里父亲、大哥、叔叔、堂哥的尸体,之后静静地道:“大家都看见了吧!焉禾亭为了钱财,闹到了今日这个地步,我想在场诸位也不想如此这般的事情再发生吧?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钱财?你们的家人是真的不想要了吗?今日之事,诸位还想再闹下去吗?若是想,焉墨也只能以命相陪。但如果诸位还想好好活着,还想自己的母亲、妻子和孩子活着,今日之事就此收场,以后也不再提!”
院子里先是静默了一瞬,接着便有人说:“好!今日便听二少爷的。”
焉墨见无人异议,便也笑了,道:“好!那边如此这般,此事不再提!现在劳烦诸位先帮忙将内院清理好。”
一场血雨腥风便如此这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