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林长道仰天长笑道:“哈哈,妙手圣医也不过如此,我道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却是个心胸狭窄之辈。我青派与断殇派交好,我徒儿为了救断殇派弟子身受重伤,他日若不治身亡,这份恩情断殇派永远难报。我今日携徒儿来向你求医,如果治好了,这份恩情不仅青派永远记得,连同断殇派都要承情万分。怕是怕你自知医术不足,救不好我徒儿这位断殇派的恩人,到时候免不了被断殇派诟病,失了自己的面子,所以才极力推辞。可是今晚过后,江湖上都会知道圣医闫执对断殇派的恩人见死不救,从此你跟断殇派的因果永远拉扯不完。你救了断殇派的恩人,断殇派永远欠你的恩情。你不救,断殇派和江湖上的人,会怎么想怎么议论你?那也不用我说了,断殇派多有医术高超之人,他们治不治得好暂且不说,但是耽误治疗这个黑锅你背定了!你肯定都清楚。你想,你仔细想。”
“屁!断殇派有个屁的高超医术!”闫执一生要强,最怕的就是被人看不起。往常给人看病,治好的人对他感激万分,他不愿治的人也是在门口跪着苦苦哀求。现在明明知道林长道这是激将之计,但是内心无法跨过那道坎儿。听完林长道的话,闫执站在那儿兀自生气。心下盘算“救了人断殇派永远欠我的恩情,不救人就要替断殇派背黑锅。”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明白。
平时烦心事就够多了,现在又凭空蹦出来两个人和一个难题。他隐隐觉得这个人救或不救,都要沦为旁人话柄,闫执实在是苦闷,心头郁郁之情难以抒发,不禁大喝一声,连胡子都吹歪了。指着段采游吼道:“小子!断殇派的人是你救的?你叫什么名字?!”
段采游躬身行礼,说道:“小子不敢,断殇派与青派乃是同气连枝,见同道陷于危难而袖手旁观,有悖师训。”
闫执点点头,走进段采游身旁,伸指搭在段采游手腕上为他把脉,又看向段采游脖子上的印记。
林长道说:“圣医,不瞒你说,这是圣天魔教的人弄的,你如果怕牵着上关系,不救也罢。”
闫执怒道:“我怕个屁!老夫怕的话何必搭脉?但是老夫治病有条件,你能做到老夫就给他治。”
林长道暗暗好笑,又好奇他会开出什么条件。于是说道:“适才在下言语过激,在下给您赔礼了,不知您说的条件是什么?”
“嗯,你徒儿被种下的符咒里含有剧毒,拔出符咒之后还要靠几种混合的伤药祛毒,其中有一味<七香回魂散>是断殇派独有,需要你去取来。”
林长道说道:“这个自然,多谢闫大夫救命之恩。”说完深深鞠了一躬,段采游也跟着一同拜了下去。
闫执嗯了一声,拉着段采游坐在椅子上,自己用左手托着右臂,只见他的右手掌心出现一个透明的白色光球,这光球若隐若现慢慢变大到两人多高,将他连同段采游一同包裹了起来。一旁的小田伸手拉了拉林长道,示意他往后站一站。
林长道知道闫执在给徒儿治病,一声不吭的在旁边看着。
闫执右手执着光球中心,左手掌心浮起了一层黑雾,这黑雾慢慢的压缩成了一层黏糊糊的黑色胶体,闫执将左手掌心慢慢的盖到了段采游的脖子上。
段采游只觉得脖颈处一阵温暖,不由得从头到脚,前胸到后背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眼皮沉沉的闭了起来。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极纯净极干净的蓝天。闫执将左手慢慢从段采游脖子上拉起来,手掌仿佛和脖子已经黏在一起了一样,极难分离。随着闫执的手掌被拉起,林长道看到闫执掌心还有一丝蓝色的纤维状的光体,因为被黑色的胶状物粘着,像丝带般来回飘着。闫执将左手手背放在右手掌心上,右手的白色光球慢慢缩小到手掌大小的体积。左手的黑色胶状物慢慢渗入掌心了,那蓝色光体脱离了束缚,在光球里来回乱撞。
小田上前将光球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拿到后堂保存了起来。林长道上前唤醒段采游,看到段采游勃颈上的黑色印记似乎淡了一些。坐在椅子上的段采游被唤醒,抬头望着林长道:“师傅,我是不是睡着了?”
“嗯。闫大夫在为你治病,你觉得怎么样了?”
段采游下意识的全身感觉了一遍,之前的无力感大有好转,轻轻的用丹田提了一下灵力,脖子处的痛感也不是那么强烈了。但不免还是疼的咧嘴。于是笑道:“好多了。”
闫执看到后说:“你的符印并没有彻底拔出来,需要分批拔除。”又转头向着林长道说:“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丝蓝色的就是圣天教的下印原力,如果所在的宿主死掉或者被拔除出来,这股原力就会变成信号揭示出事地点。而老夫这困符球球壁太薄,一次拔完只怕原力会冲破球壁引起其他麻烦,所以只能分开祛除。”
“原来如此。”
“嗯,老夫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能治好你徒弟的病,明天一早你就启程去断殇派取药吧。越快越好。好了,现在时辰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小田,你领着林掌门和段公子去厢房休息吧”
“是,林掌门,段公子,请随我来。”
小田带着两人来到西厢房,两人道谢后,小田退了出去。
夜晚段采游躺在床上睡不着,回想着这两天的事情,向师傅问道:“师傅,您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游儿?”
“弟子在想今夜之事,有一点觉得很奇怪。”
“你觉得哪里奇怪了?”
“闫大夫医术高明,自备的伤药必然很齐全,怎么会少了一味药呢?又怎么会偏偏需要用到断殇派的<七香回魂散>?”
林长道笑了笑说道:“之前师傅为了让闫大夫给你治病,说的那些话让他骑虎难下,他这是一报还一报,明面上是去求药,实则是让为师传话给断殇派,你的性命是他所救的,而且又用上了断殇派的伤药才治好的,这样一来告诉断殇派你性命无忧,二来用了断殇派的药,让断殇派间接的还了一份人情。这位闫大夫口口声声说着跟断殇派两不相欠不愿来往,心里实则处处为断殇派考虑。其中缘由虽然不为人知,但既然他对断殇派处处照顾,我们两派关系又不错,他必然不会加害于你,为师也就放心了,总之是好事。”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小田姑娘来通报说他不见客,他自己又突然跑出来。”
“嗯,任何事情背后都有原因,明天为师就去断殇派,你好好的在这儿治病,凡事勤快点。”
“是,师傅,弟子知道了”
“嗯,睡吧”
第二天清晨,林长道向闫执告别,启程去了断殇派。段采游送别了师傅,去向闫执请安求医。闫大夫给他配了一剂汤药,让小田拿去熬药,然后像昨晚一样给段采游祛除符咒。治完了病,小田端来汤药让段采游喝了,段采游向两人道了谢,闫执手一挥自顾自的去了。
小田将段采游让到堂屋休息。小田略带抱歉的笑道:“段公子,我师父脾气向来如此,还请你别太在意呢。”
段采游忙道:“不要紧的,田姑娘,闫大夫表面上冷漠无情,说话不饶人,其实内心良善,是个热心肠,我都知道的。”
小田听到段采游对师父的这般评价,吃惊的张大了嘴,说道:“段公子,你说的可真对,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段公子你休息吧,我要去磨药去了。”
段采游想起师父临行前让他勤快点的交代,说道:“小田姑娘,我来帮你吧。一个人在这儿坐着也挺无聊的。”
小田笑靥如花,高兴的说道:“那再好不过了,只是磨药也挺枯燥的,你伤病未愈,又怕你受累。”
段采游摇摇头笑道:“没事的没事的,有个人一起说话总是好的。”
“那好的,你随我来吧。”
段采游被小田带领着来到了药房,刚开门就有一股浓厚的药味扑来。段采游往里望去,不禁感叹,这可比柳坡镇西头的老药铺大得多了。
这间屋子是三间屋子打通的结构,西墙和北墙两整面墙都是药柜,东墙上开了一扇窗子,紧挨着窗子有一个书柜,书柜前有放着一张桌子,房屋中间地面上放着各种的器皿和工具。
一整天除了吃饭,段采游和小田都在药房里磨药,段采游磨药磨得累了就站起来到药柜前转转,认识了不少的药材,也听小田说了很多治疗的故事。有很多奇怪的病和治法让段采游大奇。
段采游问道:“田姑娘,听你讲完真是大开眼界,你所说的这些故事都是闫大夫跟你讲的吗?”
小田笑道:“也不全是啦,师傅很少跟我讲故事,我跟你讲的有些是我自己见到的,是师父给人家治病的故事,有些是在书里看到的。”
“那你说的那个捶胸顿足的是你师傅给人说的吗?”
“是呀,那天我记得是下着雨,来了一人向师傅哭诉着,说怀疑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偷汉子,他妻子受不了屈辱,一生气就上吊自尽了,他后悔不已,来问师傅有没有后悔药。师傅当然没有啦,这世上又哪里有后悔药呢?师傅仰天长笑,笑了好久,起身来到药房随手抓了几粒开食的药丸给了那人,还跟那人说,要回家站在他妻子上吊的地方服药,配合着捶胸顿足才管用,那人竟然信了,捧着药欢欢喜喜的回家去了,你说笑人不?”
“那后来呢?”
“我也很好奇呢,但后来那个人也没再来。还有好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呢,书架上那本《奇闻怪志》就记载了很多,嘿嘿,我平时无聊了就会拿出来看看呢。全靠这些书,打发了不少时间呢!嘿嘿,对了,段公子,你来这里,你看这是什么?”
小田一边说着一边把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