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年岁短,五旬乃大寿。
普通百姓家都要敲锣打鼓,大摆宴席庆贺,何况是一国之主。
还未到寿诞,整个广临府已挂满红绸灯笼,百姓自发准备各式庆典用品,不少人在家里供起长生牌,把莘荣当做神仙对待。
皇宫中更为隆重。
莘荣登基三载,未纳妃,不封后,一门心思开疆扩土,稳定朝野,还提倡节俭用度,教一众谏臣哑口无言,反倒劝他重视礼仪。
今年大寿,又逢大败云楚之际,北越需要一场巨大的盛典来庆贺。
多位朝臣上书,莘荣总算听进了耳朵,下令举办大宴,邀各国使节,皇宫内外,与君同庆,与国同欢。
这般声势浩大,连缩在天乾殿养伤的唐风和许淳都受到影响。
宫婢干活明显不积极了。
唐风和许淳都不是挑剔之人,只要有地方住,一口热饭即可,便是没有热饭,吃辟谷丹也无妨,有事自己做,很少使唤宫婢,故而天乾殿内宫婢整日无所事事,相当清闲。
刚开始她们畏惧于权势,怕得罪贵人,都老老实实守着。后来见二人不管这些,逐渐放松,闲暇时聊天打趣,倒是逍遥自在。
近几日宫中大张旗鼓准备寿宴,宫婢们的话题自然而然转向此事,聊陛下丰功伟绩,聊寿宴奇珍异宝,还有贵人们新服饰,艳羡之情溢于言表。
许淳出门倒茶的功夫,就瞧见她们凑到大殿之外,装模作样地打扫擦窗,实则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
都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有着与肃静皇宫完全不符的活泼,说到兴头上,瞄见许淳,还大着胆子把他叫过去。
“大人,您也要参加陛下的寿宴吗?”
“要去的。”许淳端着茶,“你们问这个做什么?”
宫婢们小声欢呼,鼓足勇气问,“那大人要带谁去寿宴?贵人们都会带人去寿宴,少则一位,多则二三。两位大人初来乍到,至少得带一人领路,免得路上走错耽误赴宴。”
路?夜里跑来跑去,早就把各处宫殿地址全记下来了,哪会迷路。
许淳反问,“这是规矩?”
“并非规矩,只是约定成俗,贵人们都会带。”宫婢们回答。
许淳摊手,“既然不是规矩,那就没必要遵守。我与师弟二人向来不爱有人跟着,你们还是在天乾殿内好好休息,别凑这个热闹了。”
“大人~”
“没得商量。”许淳板起脸,严肃斥责,“你们几个成日聊天,连活都不好好干,等我们去参加寿宴,你们就留在殿内把这里全部打扫一遍。若有怠慢者,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宫婢们哪见过他发火,个个吓得战战兢兢,跪到地上。
“大,大大人,我等只是,只是……”
“下不为例,去打扫吧。”许淳不耐烦地打断她们的话。
宫婢们哪敢多言,个个作鸟兽散,干活去了。
许淳摇头进了房间。
唐风刚打坐完,他身上魔气已拔除,就是失了些气血,还得养养。
“明日寿宴,我就不去拖师兄后腿了。”
升山在即,再耽搁下去恐怕误了时辰,许淳打算趁寿宴各色人等齐聚之时,将北越养魔气这事一并解决,他自己是不惧魔物魔气,唐风连修道门都没入,跟他去除魔简直是找死。
延福殿一事,给他敲了警钟。
在没有实力保护自己,又没办法下线的情况下,小心方为上策。
说不定苟着苟着,游戏公司开放端口能下线了呢。
许淳将茶递给他,换了个话题,“那日魔物闯入宫中,第一批去的侍卫全部身死,连尸骨都没找到。你觉得这事是谁做的?”
莘荣贵为帝王,就算练魔功杀人,也不必亲自处理琐事。
必然有人帮他善后。
而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云中子嫌疑很大。
他是妖修,在北越一年多时间,很大概率已经跟莘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
“你跟我一起去,在我眼皮底下,还能护着你。你留在这儿,万一把云中子引过来,如何自保?他有数百年修为,把长空给你,你都打不过他。何况这满殿小宫女,为封口,她们多半也活不成,何必呢。”
唐风默然。
看来是不去不成了,只希望半成品游戏能给玩家留条活路。
许淳见他沉默,笑了,“唐小友别担心,我身为衍天宗弟子,若是连这种小魔都处理不了,岂不是白修了这么多年的道法。”
大话谁都会说,谁知道真对上是什么情况。
光被锁的女人都够吃一壶,还有莘荣和云中子,三对一,怎么看都胜算不大。
唐风腹诽。
“再者。”许淳冲他眨眨眼,“真打不过,又不是不能叫救兵。若是我猜的没错,祝师兄早将此事禀告宗主,助咱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唐风眼神一亮,“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许淳仰头很是骄傲,“咱们衍天宗别的不说,对门内弟子的重视度是所有门派里最高的。若是谁敢无缘无故伤我衍天弟子,宗门绝对不会教他们好过!”
这就是传说中,打了小的来大的,打了大的来老的?
竟然觉得有点欣慰。
“衍天宗紧闭山门多年,许久未收新弟子,你现在算是衍天宗最小辈分的弟子,就算为了你,祝师兄也会找人来帮忙的。”
“呃,许师兄,我现在还没入门呢。”唐风不好意思打断道。
说好的在衍天宗养伤,怎么门内弟子都当他已经入门似的。就算是修仙,这入门门槛也太低了吧,当初学武功还要求看根骨,因此劝退了好些玩家!
“你都住到我隔壁,只差拜师了。”许淳揽着唐风的肩膀,“小师弟放宽心,咱师傅不看那些虚的,只要你有诚心,想修仙,定能留在剑来峰。”
唐风回以尬笑,竟不知这话是夸他还是贬低他。
许淳浑然不觉,还笑道,“说起来,我还是沾了你的光。”
甭管真假,被他一通安慰,唐风确实松了口气。
晌午过后,云中子上门,跟着他身后的还有一串宫人,手捧崭新的衣衫饰品,说是莘荣特地赏赐下来的,要他们穿着这些赴宴。
“唐小友这几日可悟出什么?”云中子看向许淳身侧的唐风。
这几日唐风一直躲在屋内,问就是参悟道法,今日可算露面,看样子是好了。
“多谢云大师关心,鄙人愚钝,空涨了些微灵力,没悟出什么。”
“不急,这事不能急。”云中子指挥人将东西放下,道,“既然唐公子已出关,寿诞之日,云某恭候二位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