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另一侧。
震耳咆哮中,莘荣面不改色,提剑直上,一剑洞穿巨兽头颅,将其斩落马下。
那啸月兽竟真如他所言,脆若薄纸,不堪一击。
众侍卫又惊又喜,上前查看,就见浓重黑雾自巨兽身上飘出,将五步之内的人全部包裹其中,如同黑色巨茧,其后骇人的啃食声响起,几个呼吸间,黑雾消散,一个活生生的人化作骸骨摔到地上。
这是什么怪物?!
其余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四散逃开。
有人拽住莘荣胳膊,焦急道,“陛下,快走!”
莘荣纹丝未动,反而抓着对方,笑道,“你倒是忠心,孤允你留在身侧。”
说话间,所有奔逃之人尽数被黑雾追上。
咀嚼声此起彼伏,好似黑雾中藏有无数张嘴,正在争抢新鲜血肉。
被莘荣拽住的侍卫四肢瘫软,差点跪到地上。
他眼睁睁看着莘荣伸手,那些吃人的黑雾像被驯服的野兽,乖乖汇聚一团,落在他掌心化作一粒黑红药丸。
莘荣手持药丸,对上侍卫惊恐的目光。
“吃下它,你以后再也不用怕这些。”
“陛陛陛,陛下!”侍卫哆哆嗦嗦,不敢接也不敢拒绝。
莘荣面色一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要违抗圣意?”
侍卫扑通跪到地上,双手扶地,“陛下,看在臣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臣一命吧!臣必当守口如瓶,绝不向外人,臣唔——陛,陛下……”
长剑刺穿侍卫的胸膛,带走了他的生命。
“啰嗦!”莘荣一脚踹翻尸体。
云中子自黑暗中走出,对遍地枯骨视若罔闻,上前拱手道,“陛下,我已去天乾殿看过。唐风应是被魔气缠身,正在屋中打坐。许淳倒是没看出异样,他修为高深,单靠魔气伤不了他。我怕惊动他们,只在门外随口聊了几句,顺便将寿宴一事告知,许淳答应会准备参加。”
莘荣拿出手帕擦拭剑上鲜血。
“知道了。这地方你好好收拾一下,我去看看里面。”
延福殿外本设有法阵,并不为人知晓。
现在法阵被破,建筑轮廓暴露在人间,又因魔物肆虐,坍塌大半,原本藏在最里面的房间,如今倒成了标志建筑,立于废墟之上,格外扎眼。
莘荣踏过碎石残木,一路走到最里。
被阵法锁住的女人与他遥遥相望,突然笑了。
“你来晚了。”幸灾乐祸的语气完全不加掩饰。
莘荣阴沉着脸,抬手一团魔气打在女子背后。
符咒受到魔气攻击,咒文涌动,五角忽而伸出血红大爪,抓起困住女子的细长锁链一层层铰动,原本松散的锁链瞬间绷紧,从五个方向拉扯女子的躯体,让她失声痛呼。
“莘荣!”女子咬牙。
“这是给你的教训。”
莘荣冷漠地看着女子受刑,“不要自作聪明试探我的底线,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长夜刚过,整个广临府已重归喧嚣。
清晨,酒肆本应是最僻静之处,却聚集大量百姓,不约而同地讨论起昨夜突然响彻整座荒城的野兽声。
“那声音似虎非虎,似牛非牛,倒是浑厚低沉,听着就教人胆战心惊,也不知是哪种野兽,竟能半夜闯入皇宫中,幸而没酿成大祸,否则咱这北越可要变天了。”
“我听人说,似是有人特意驯养的凶兽,以食人为生,凶猛异常。为拦住它,宫中侍卫都死了好些个,个个尸骨无存,全进了凶兽腹中!”
“这么吓人!”有人惊呼。
有人质疑,“这宫门还没开,你哪里听的消息,怕不是自己编造的吧!”
那人晃晃脑袋,“这位仁兄有所不知,宫门虽没开,但是野兽声传遍皇城,已是大家知晓的事实,陛下原想大事化小,又忧心百姓,怕引起恐慌,故而特意让人张贴告示贴在菜市口。我方才经过,刚贴上,读完后就赶来告知诸位了。”
“真的?”
“千真万确,不信可以自己去菜市口看!”
为凶兽张贴告示可是件新鲜事,大早上跑到酒肆中听消息的大多闲来无事,听闻之后,赶紧付了酒钱,往菜市口看热闹。
阳光尚未洒遍大地,菜市口已聚满男女老少。
早到之人占据高位,抢了头筹,大声念着告示内容,一干人等屏息听着。
告示写的简单,说是有人在皇城中放出凶兽,多名侍卫为截杀凶兽付出性命,后被赶至的云大师与陛下联手杀掉,此事了结,百姓勿再惶恐。
前因没讲,后续没谈,贴出来只为告知百姓,凶兽已除,不必惊慌。
百姓确实被安抚了,却也生出无限好奇,好奇这背后是何人作祟,竟能将凶兽运入城中,更好奇云大师与陛下如何联手斩杀凶兽,惊讶于当今圣上竟有如此武功。
这番讨论,不免牵扯出云中子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一事,以佐证他远非凡人,便是传说中的顶尖高手也做不到,实乃神仙下凡。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混迹在皇城中的各路商旅,将这新鲜事以极快速度传往各地。
很快便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两天后,一队商旅风尘仆仆赶至广临,未曾歇脚,先扎入酒肆之中,叫上三坛美酒,两斤牛肉,坐下听说书人拍案,讲述凶兽肆虐宫廷,神仙下凡与皇帝携手斩杀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