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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雾山

跟黄秀才一番交谈之后,曹旭算是明白了云雾山在刘家庄的意义,山坳处可以随意走动,但是山上确实是禁区,刘家庄几个大姓,如曹,刘,李,都在本族祠堂前立碑,大多是一些族人生息艰难的追忆,以及对后人的一些行为规范,这些行为规范各有千秋,但都不约而同的写上了同一句话:凡我族人,皆不可攀登云雾山。

而当初“肉身兄”之所以爬上了半山腰,都是因为他的实在有些脑力不济,根本原因就是傻,这才误打误撞的走进了云雾山禁区,因此被雷劈下了山崖,还好捡回一条命,很可能也正是这一道炸雷,把自己的魂魄带到了这个世界,附到了这位小明叫大憨,外号二傻子的曹旭身上。

再问下去,黄秀才就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缘由,本来他也是一个外地人,来这庄里时间也有限,对大家族的隐秘也是一知半解,见状曹旭忙表示了对黄秀才的打扰,宾主互致珍重后,正式踏上了归家之路。

其实刚才拿一兜坚果换取黄秀才关于云雾山的消息还在其次,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探究还只停留在刘家庄这个新手村,而黄秀才可是从县城里请来的先生,结交此老,对自己将来去县城闯荡还是很有帮助的,这次算是一个有预见性的投资。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宋朝,依旧使用繁体字,自己对简体字书写还行,繁体字倒是认得全,写就有些为难了,以后得在私塾好好练一下自己的书法,不然一手蚯蚓爬字体,出门做事,都要被人低看一等的。

回到家中时,天色已暗,院子里黑洞洞,只有堂屋点了一盏油灯,灯光如豆,曹文氏就着灯光,不知在缝补些什么,听到院中有动静,忙迎了出来,见到是曹旭归家,喜不自禁,赶紧将灶上温着的饭食端到屋内,曹旭正好饿了,风卷残云一样吃光晚饭。

两人在灯下谈些乡间琐事,倒也其乐融融。曹文氏觉得一场大病之后,曹旭脑子反而灵清了许多,更添许多欢喜。

见曹文氏神情有些倦了,曹旭就拜别老母,回自己房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曹旭总是无法入睡,日间所见所闻,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翻转,月光如水,洒在窗棂上,远处传来守夜人的梆子声,已是二更天了。

刘家庄背后的云雾山,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所谓的仙人到底是真是假,带着这些疑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恍惚中,曹旭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高耸入云的黑影,光线逐渐清晰,他看清楚了,这是一座他从没见过的高山,高到仿佛看不着山顶所在,这山从山腰开始就被重重云雾掩映着,山下有曲水流觞,云中有白鹤翩翔,鹤鸣声声,远处更是传来袅袅仙音,似琴瑟,又仿佛钟鼓,脚边一只圆滚滚的灵猿探头探脑的打量着自己,刚要俯身细看,却又一溜烟跑了,曹旭踮起脚望着河中央的九曲廊桥,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对岸更有许多檐牙高啄的琼楼玉宇,可惜被云雾裹着,看不清有亭台多少,身前河水汤汤,有竹槎泛流而下,槎上三两少年,衣锦着彩,丰神俊朗,谈笑宴宴,具体在说些什么却又听不真切,河边草地茵茵,间有杂花生树,曹旭恍然想起,此时已经是初冬时节,这里怎么却是花红柳绿,如同春天一般,身边一丛粉芍药开的正艳,他随手掐一朵下来,绿汁染了一手,花也是香的,看来不是全息景象,也不是塑料道具,难道又穿越了?

正迷惑间,肩膀忽然被人从后猛地拍了一下,回身看时,对面俏生生站着一个明眸皓齿的绿衫女子,鼻梁挺拔,唇线玲珑,头上梳了个随意的双鬟,斜着别了只七宝金钗,光彩夺目。

绿衫女子好奇的看着曹旭道:“你怎么来的这里?这地方可不是你们随便能来的,赶快回去吧。”话音刚落,还未等曹旭回话,就随手推了他一掌,这一掌力气好大,直把曹旭拍的凌空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进了河里,水凉透骨,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张口呼救,水就顺着嘴灌进了喉咙,他试图把手挣扎出水面呼救,却感觉自己离河面越来越远,只见那个绿衫女子轻笼衣袖,似乎在很开心的笑,而那只圆滚滚的灵猿再次出现,纵身一跃,爬到了少女的肩上,裂开嘴嘻嘻笑着,他还在逐渐下沉,顺着眼角看过去,河底深邃阴冷,黑暗处,一双灯笼般大小的蓝眼珠猛然点亮,还带动着庞大的身躯开始活动起来,一团阴影在河底且摆且荡,加速向他游了过来.....

曹旭猛地惊醒,睁开双眼,眼前还是裸露的房梁,斑驳的墙皮,窗户也管不太严实,风丝丝缕缕的透进来,这间略显简陋的房舍,在此刻看来都是这么的亲切可爱,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如鼓,定了定心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打湿了。

推开窗看院外,月光皎洁,铺地如银,回忆刚才那个超级真实的梦境,曹旭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抬头望月,月中广寒犹在,桂树婆娑,桂树,桂花,玉兔,捣药,芍药!

他猛的扑到床上,一把掀开被子,梦中摘下的那朵芍药,依旧娇艳欲滴,静静的摆在床中央,远处又传来梆子响,已经是四更天了......

刚过五更,天还没亮,曹文氏便起身净面,准备着手做饭,刚走到厅中,发现堂屋的供桌上里摆了一只净瓶,里面插了朵丰腴的芍药花,暗香浮动,初冬时节,这花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正百思不解,却看见儿子屋里居然已经点上了灯,这儿子自从大病一场之后,就不怎么爱早起了,都要睡到辰时,曹文氏疼惜独子,自然从来不说什么,可今天他是如何改了性子了,曹文氏推门进了儿子的卧房,却发现曹旭正趴在灯下看书,这可真是破天荒的事儿一遭接一遭,平日里一摸书本就皱眉,如今却能晨读了。

曹旭听见门扉响动,抬头看了一眼,忙放下书本,躬身行礼,曹文氏心中老怀安慰,自古又有几个做父母的肯承认自己的孩子蠢笨的,虽然曹旭天生蠢笨,但曹文氏总是觉得他只是不肯用功读书,若能勤奋些,说不定也是能考个功名的。

曹文氏忙摆了摆手,说:“你忙你的,我去做饭。”说罢转身去了,走到堂屋时,刚好停在观音像前,观音大士白衣如雪,慈目微暝,供桌前芍药花开,一派祥和,心中一跳,莫不是前些日子,下元节许愿虔诚,菩萨显灵了?

曹文氏认定了菩萨显灵,心中欢喜,曹旭却在对着自己手里的那本书犯愁,曹家世代务农,家里拢共就一本手抄书,还是早些年曹旭的父亲买来的一本千字文,用来做识字读本还行,想要了解这个世界,更快融入这个世界,必须得想办法搞点历史类的读物才行,可惜这个世界跟他穿越之前的世界相同,线装纸质书,即使在活字印刷术被发明出来的宋代,仍旧是十分昂贵的存在,想买书是需要银子的,而银子,他是没有的。

看来还是得想办法去一趟县城,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路,不然枯坐山村,只能是荒废生命。

抬头看窗外,天边初显鱼肚白,合上书本,吹灭油灯,推门走出房间,站在院里呼吸着清甜的新鲜空气,听着鸡鸣此起彼伏,刘家庄的又一个清晨,正式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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