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赛历克斯府邸出来后,我一路直奔酒馆而去。
好在某只金毛二哈正好外出,让我省去了摆脱纠缠的时间。毕竟要做两手准备的话,时间本就有些紧,我可不想浪费时间逗狗。
“怎么了小哥,这么急匆匆的还真是少见。出什么事了吗?”大叔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问道。
“现在没有,之后可能会有。”我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就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二楼的客房。
月盈哼唱着调子古怪的曲子,翘着尾巴整理着床铺。看着她的样子,我原本紧张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月盈先别管床了,收拾下装备。”
月盈扭过头来,用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看着我道:“要去打猎吗?现在?”
“不是,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先为跑路做些准备罢了。”
月盈歪着脑袋,眼中的疑惑依旧没有消退。不过她还是按照我说的开始收拾起装备来。
这丫头,还是不太愿意动脑子啊。看着认真打点行装的月盈,我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近月盈偶尔也会在做事前发出询问,但只要她发现无法完全理解后,便会立刻放弃继续深思,然后直截了当的服从命令。
以前我还觉得月盈太傻了些,但现在我也有些理解她的想法了。动脑子这种活儿真的是麻烦,感觉这些天头疼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已经开始担心自己老了后会不会谢顶……
大概是因为回到熟悉的地方,我心里也有了些余裕,大脑又开始了无关紧要的胡思乱想。不过我还是很快让思绪拐回正道上,这种时候可马虎不得。
心中的危机感越来越浓重,这种感觉就像被即将发动偷袭的猛兽盯住一样。就算说不出缘由,可我还是选择相信直觉。
“我今晚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你好好的呆在这里,哪里都别去知道吗?”我搭着月盈那纤细的肩膀,认真的说道“不过要是有人直接闯进来,那你马上带上行李和装备离开。别管往哪里跑,总之别呆在小镇上。”
我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袋子货币放进了月盈的口袋。
这些就是我全部的家当了,考虑到真要溜号的时候,可能来不及回旅馆,所以还是直接让月盈带着会比较好。
真有个什么意外,这些钱应该也够她撑一段时间才对。
当然,最好还是别出意外。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之后能安稳的过日子,哪怕不是在这一座小镇上也无妨。
说到底,我跟范恩的交情也没好到替他卖命的程度,我挂心的是大叔和大婶他们。但真要说来,我跟这些人也不过是熟人而已。真要应付不来,最理智的做法还是独自溜走,只是到时候自己能不能作壁上观就是个问题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傻。
明明只是个怕死的胆小鬼,非得装什么大侠呀,真是作死。
我苦笑着拿起索德大叔专门打造的新武器,说实话我也说不准这到底算是什么武器。本质上是重新调整枪头与枪身比例的长枪,但比例已经近乎与一比一了。有点像是大剑与长枪的结合体,类似于唐代的陌刀,只是枪头更加厚重。姑且称之为剑枪吧。
也就只有在不科学的世界里,才会出现这种武器。这分量要是放在原本的世界里,双手都不见得拿得动,更别提单手持握时做出突刺动作了。
大概是跟铁骑兽战斗之后,我蛮力又进一步增加了。这剑枪拿在手上也不过是觉得微沉而已,作为武器使用并没有阻碍。倒不如说面对皮糙肉厚的魔兽,武器要是没点分量根本连破防都做不到。这也是经历过铁骑兽与苍电兽的蹂躏后,痛定思痛得出的结论。
全副武装之后,我将几瓶魔药塞进了腰间的小包,披星戴月地向着领主府邸走去。
但这一次我稍稍留了点心眼,没有直接跑去府邸,而是绕了点远路,穿过几条无人的小巷子来到了小镇教堂的后面。
教堂附带着一座钟楼,这个位置正好能将赛历克斯府邸收入眼中,虽然免不了有死角,可至少比缩在府邸里更容易监控全局。
我爬上钟楼后,立刻将勾爪收好。这里距离府邸并不远,必要时直接把勾爪甩到府邸二楼,就能作为简易的滑绳。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的距离,但以自己的臂力配合魔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难事,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绳子够不够长。
我靠在钟楼的墙壁上坐下,在月光下俯瞰着小镇的风景倒也别有一番雅趣,若不是还有一大堆的麻烦事,倒真想烫一壶酒,感受一番月下独酌的风情。
虽然不知道暗处的那些人想干什么,但直觉上我不认为会在白天动手,哪怕之前的两次袭击都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
只是这么盯着也实在有些无聊,于是我借着夜深人静的机会,捋了捋之前所有可疑的事件。
那些幕后人的行事有些反复无常,遗迹事件与商店街事件算是大闹了一场,但矿坑事件上却显得很谨慎,要不是我特意留意,搞不好直接会被当成普通的魔兽入侵处理。如果最后没有商人死亡的话,阿雷格的事也会被认为是意外。
可不管怎样,小镇本身还算是风平浪静,赛历克斯家族为了治下的稳定也没有大肆宣扬关于死灵术士的事。对于小镇上大部分人而言,在巫妖被消灭,遗迹倒塌之后,小镇就算是恢复和平了。
这么看来,他们的做法还算是隐蔽的。
而且考虑当事人包括了领主一家,幕后人想要动手也不好闹得太大,帝都那边会有什么反应暂时不清楚,但周围的贵族多半会有所行动。
不管是为了贵族的尊严也好,为了彼此间的交情也罢,哪怕是为了事后分一杯羹,这些嗜血的鬣狗也不会无动于衷。何况也没人会喜欢一个死灵术士呆在自己附近。
如果幕后的主使者不能在解决掉领主一家后立刻离开,那么很大概率还需要用赛历克斯的壳子打一下掩护,在能够使役死灵的情况下,这并不是件难事。
但这样以来,范恩就很碍眼了,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为何,范恩都会登上他们的死亡名单。
这么说来,之前看着商店街废墟的不安感就有着落了。在小镇的中心搞出这么大乐子,实在不符合暗中行动的风格。这种反常行为背后大概是有些急不可耐,或者说是不得不动手了。
但还有个问题,如果他们真的想要不被外人发觉,他们又是如何肯定赛历克斯家不会把商人是死灵的事传出去呢。虽说为了治下稳定,隐瞒此事的概率非常高,但不代表着没有意外。
搞阴谋最怕的就是意外,这么大一个破绽不可能不做弥补。
以此为前提,我再次思考了一遍。
赛历克斯领真正管事的人是范恩,但最终的决定权是在领主身上。而那个由死灵假扮的商人都已经跟领主接触良久了,这期间做了什么手脚的可能性很高。
但他们往领主府邸塞了间谍却不可能,这段时间里赛历克斯府上可没有任何人员的上的变动,出事后范恩肯定也检查过府邸里的人员,按理说不存在问题才对。还是说,他们用了什么办法瞒过了范恩?
我拿着十字弓不断敲击着自己的手掌心,不断根据线索做出假设并推演。但要搞清楚所有的前因后果,凭我的脑子果然是办不到了。不管是明察秋毫,还是一斑窥豹我都做不到。自己大概没有做侦探的天赋。
脑子不好使可真是个悲剧……
“但最后还是要武力闯关吗?可就算是比武力我也没自信啊。”我看着手上的十字弓感到无比的郁闷。
对手如果是死灵术士,以我的能力应付起来会很吃力。手头要是有一把强弩我也会有底气些,但索德大叔对此也无能为力,最后造成来的这玩意儿只能称为弓,根本算不上弩。杀伤力跟弓相比毫无变化,仅仅是变得容易瞄准和使用而已。
本质上只是在弓上加了块木条,然后装上原始的扳机零件,本质上还是弓。而且这把弓还算不上精良。弓匠与铁匠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别的武器都好说,但弓箭方面,索德大叔算是外行人。
所有人都说我的战斗方式不像猎人,殊不知这也是迫不得已啊。我压根不会用弓,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跟魔兽肉搏。要是手头有把强弩,我才懒得迎着魔兽的口臭跟它们打近战。
目前看来,远程的手段必须要有。不然面对上位魔兽,或是魔术师之流,我就只能被动挨打。
看来弩这方面还需要自己再想想办法,弓箭的使用难度对我而言实在太大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慢慢学。
要是现在手头有把强弩,再想办法造个瞄准镜,只要那个死灵术士敢冒头,我就能在这座钟楼上直接狙击,哪里还需要费那么多功夫。
独坐在钟楼上,我的思绪又在不知不觉间的跑偏了。本该是盯着赛历克斯府邸,结果却看着十字弓开始思考如何改良。
这时候的我,浑然不知幕后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因为开小差,差点错过了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