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贵妃父族势力在整个孝辕贵为大宗。如今敬贵妃和琬淑公主双双亡故,梅氏宗族勃然大怒,认为孝辕帝至始自终都没有把发妻敬贵妃放在眼里,就连对待他的第一个孩子琬淑也狠心至此,让她远嫁北疆。
人尽皆知北疆的那个老头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怜的琬淑才十九岁就要嫁给六十好几的北疆王。
敬贵妃一心想要诞下一个皇子,哪怕晚了齐德皇后一步,哪怕太子筠礼已经天资出色,她也可以凭借父族的力量扶持,可不曾想过女儿竟远嫁北疆被折磨致死。
梅氏宗族一直以敬贵妃是孝辕帝的发妻而荣,但又因她是发妻非皇后而怒。
如今大公主和敬贵妃已死,梅氏宗族再也无所顾忌和孝辕的任何情分,与孝辕王朝决裂,誓死复仇。
虽与北疆结仇至深,毕竟北疆王害死了大公主,梅氏宗族在孝辕一代强横闻名几乎没有邻国与之交好,要想复仇却又不得不联结北疆。
只要等北疆除掉孝辕王朝的半边天,梅氏宗族坐收渔翁之利称霸再反过来除掉北疆便是。
他们有十足的把握北疆会消除对宗族的顾虑,因为孝辕王朝也是危及北疆的存在。
有共同的仇敌,恩怨可以退一步解决。
但大公主之仇不共戴天。
短短一年,朝廷天翻地覆。
他们明显找到了最好下手的缺口,那就是丞相一族。
他们利用本就有私心的管家和二老爷,一手操纵丞相府,渐渐培养起了二老爷谋反的念心。
三月后,在王朝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时,丞相府二爷带军逼宫。
不过是孤军深入,这股势力很快就被压制了下来。
可谋反之罪必诛九族。
梅氏宗族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虽然无法动摇与皇亲直系的齐德皇后和太子筠礼,但丞相府整个族门都要被诛杀。
“这一切都是被冤枉的!二叔不会这么做。”齐德皇后得知一切已然失态,手中的金玉盏愤怒地摔在地上。
“丞相府不能有事。”她攥紧了手中的佛珠,脸色苍白,一旁的桂嬷嬷忙上前安抚,“娘娘别紧张,许是外头兴风作浪,丞相大人辅佐皇上有功,想必皇上也不会怪罪到整个丞相府。”
“不……不。”齐德皇后擒泪摇头,谋反之罪非同小可。
很快整个丞相府就被包围了起来,但进去抓捕的人并非御林军。
朝堂之上,孝辕帝正一脸愁容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丞相和求情的筠礼,旁边有被扣押住的二老爷,紧接着,许多丞相府的家眷都被押了上来。
“是谁允许你们抄了丞相府?!”孝辕帝看着冲进来的军兵,立刻让御林军排阵于殿堂。
莘莘在众多家眷中一并被押着,细嫩的双手被捆绳勒出了血印,筠礼一见家眷中也有莘莘,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却被军兵拦下。
齐德皇后被其他军兵软禁宫中,根本无法来到大殿。
“朕问你们是谁允许抄的丞相府?”孝辕帝怒斥一声,拔出龙椅坐鞘上的剑,指着其中一位军兵。
“皇上息怒。是老臣,梅舟彧。”梅宗长老,敬贵妃的父亲,正似笑非笑地走入大殿中央。
“这丞相府二老爷却有谋反之意,老臣担忧家国安定,自作主张将丞相府抄来,梅氏宗族也是王朝大宗,维护家国安定更是有责,王朝历年最忌谋反之徒,此时不抄更待何时?”
梅舟彧振振有词向孝辕帝作揖,他有十足的把握在场没人能威胁梅宗,没有了大公主和敬贵妃,梅宗将更加无所顾忌。
正当众人言语之时,筠礼趁空躲开了军兵的阻拦,护在了莘莘面前。
“太子殿下!”
筠礼将莘莘揽在怀中,充满敌意地看着前进的军兵,“永莘郡主是我的太子妃,王朝未来的皇后,是皇亲直系,你们没有权利伤害她。”
孝辕帝放下剑柄,沉着声,“梅爱卿,这件事朕会好好调查清楚因果,你带着梅宗就此收手罢!”
梅舟彧冷笑一声,“我的陛下,您可不能因为丞相府是皇后和太子殿下的父族而心慈手软。您当初对待琬淑可没有这样的仁心。”
孝辕帝眼神暗了几分,被筠礼护在怀中的莘莘看着大殿中的一切,作为丞相的爷爷跪在地上沉默着,他知道大难临头,但此时却不能作声,因为后果会越来越严重。而在她身侧的筠礼小声地安抚她说没事,有他在不用怕。
“这永莘郡主还不是太子妃呢,国丧不过一年,如何完成的册封礼?”梅舟彧笑弯了眉眼,将双手向孝辕帝揖得更高了些,“今日必下若不惩治丞相府,王朝必将对谋反之事向天下没有交代。”
“传朕旨意,相府二公明日午时处斩。相府其余人关押大牢。”
“且慢!”是齐德皇后的声音,梅舟彧面露惊讶,军兵居然会放她过来?
“本宫愿意以一己之死代替整个丞相府,本宫乃孝辕皇后母仪天下,这区区丞相府又怎是本宫不能抵罪的?”她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殿外又传来桂嬷嬷哭喊,奈何她无权进入殿中护主。
曾经姐姐交代自己一定要守好丞相府,自己用莘莘换了筠礼也是为了坐稳皇后之位来巩固父亲的地位。如今这二老爷失了神志竟能被他人所蛊惑,若是连丞相府都保护不了自己这皇后之位更是毫无价值。
这梅舟彧目标无非是自己,不过是死了女儿和孙女难以平息。她贵为皇后,又诞下太子,梅宗自然没有借口动她,所以梅舟彧不惜让整个丞相府陪葬。
“皇后,你疯了吗?”孝辕帝瞳孔骤然紧缩,眼看着心爱的人就站在大殿中央。
齐德皇后步步朝孝辕帝走近,在孝辕帝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孝辕帝有些皱纹的脸上竟落下两行泪水,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放丞相府回去,相府二公依旧处斩,将皇后……关入大牢。”
齐德皇后看见筠礼和莘莘痛处的模样,又看见父亲握拳隐忍的悲怆,孝辕帝站在原处,面带着无尽的不舍和痛苦,这皇后之位,本就是她造了孽换来的,可怜她的莘莘今后谁来庇佑?梅舟彧才不会就此罢休,梅宗死去的不但是一位贵妃,还有北疆王后,当朝大公主琬淑。
兴许是时候将一切托付筠礼了。
孝辕帝知这一切已无逆转的可能,并且次日就发现了梅宗与北疆王的勾当,好一个梅舟彧,竟想通过丞相府扳倒整个孝辕王朝!
孝辕虽强盛,可全凭宗派维持,现如今梅宗投靠北疆,相府势力被削,孝辕很难有大局面来稳固,这样一来必须阻止整个梅宗完全和北疆联合,只有背水一战。
梅舟彧心中乐呵,即使孝辕帝心软不会处死齐德皇后,当年先皇后服用的毒齐德皇后其实也一直有服用,不过药效比较弱,全凭长期积累,只要这几日她进了大牢,看管变得更加松懈,稍稍加大剂量,这齐德皇后也命不久矣。
【牢营】
筠礼拖着沉沉的步子一步步迈向牢营,他得了母后的诏令。就在刚刚,莘莘还急切的想同自己一起过来探望母后,可是这次母后不允许。莘莘的泪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他知道这一切开始变得困难,他所追求的幸福开始崩坏。
丞相府虽被母后险保了下来,势力也大不如前。
狱使放行筠礼后,天开始下起了大雨,转而伴随着雷电,一声声击痛着天上的云。
当他看着铁栏里褪去华服的母后,不禁鼻尖一酸。她依旧华美而淡雅的脸,好像和莘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我的孩儿……”看见筠礼,齐德皇后的泪就止不住地留了下来,她隔着铁栏轻轻握住了筠礼的手,微微有些发颤,“母后今日将你唤来,是有一事相托,若你父皇真的保不了相府和母后,还望孩儿答应母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