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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蒙娜丽莎的晚宴(上)

洛伦佐的婚礼的奢华或许无法和那些历史上最强盛的的帝国盛宴相比,但说起光怪陆离,至今无人出其右。

美第奇家族的商队就从世界的各个角落带回了各种奇珍异宝。朱利亚诺特意提前挑选他们从大民国弄来的紫色蚕丝长袍,和从埃及带回的紫金首饰,准备在婚宴上炫耀一番,这可是他大出风头的好机会。不过当他走进百花教堂后看见眼前的诡秘之境就知道今天注定不是属于他的。在布鲁内斯基为婚礼穹顶搭建天堂的弧线之下,波提切力将整个百花教堂的墙壁打造成了立体油画。这些天才们不知道从何处引来了泉水,从墙壁两侧落下形成一连串美丽的瀑布,更惊人的是飞流落地却不会四溢,转瞬之间就钻入粉色石头砌成的地砖之中。

朱利雅诺边走边和各种各样的怪人们打招呼,随手从黑色大理石桌面上拿起一个香蕉,还没送到嘴里就被一只长毛的手抢走,他抬头望去,只见长臂猿在屋顶抓着房顶游荡,下边的金钱豹慵懒的趴在金子铺成的酒池旁舔舐着葡萄酒毫不理会的一旁叫嚣着的蜜獾,而一五六米高的鹿,成仰着长长的脖子吃舔舐着墙上落下的瀑布。

他端起水晶酒杯,立刻有脸上有着金子刺绣,身披绸缎的黑色姑娘取下头顶的非洲佳酿给他斟酒。

“美酒,朱利亚诺,我从没尝试过如此佳酿!祝你健康!”朱利亚诺抬头,一个脑后披着金色长发,身穿一套紫黑相间,在中世纪末期已经不太流行的骑士长袍的中年人向朱利亚诺举杯。

“你好,路易斯大人。”朱利亚诺笑着握住路易斯的手。

此时莱昂纳多正对着一幅幅仅仅由黑白构成,而且完全不符合构图常理的画作法移不开眼睛。

“那是大民国的商人们带来的,据说叫水墨画,一种前卫新颖的绘画。”一个老头出现在。

“很有趣,超脱了颜色光影的束缚。”莱昂纳多说道“等等,你不是那个,那天朱利亚诺和卡拉瓦乔打起来的时候的老头,你怎么也来了?”

“这就是弗洛伦萨精神,每个人都可以自由的向洛伦佐大人表示祝福。”老头说道

莱奥纳多点点头,掏出自己的朗姆酒,被老头打断,塞给他一个酒杯“和这批画一起来的,据说是纯粮食酿的,很有劲。”

莱奥纳多接过本想一饮而尽,刚入口就发现自己自不量力了。

“那位勇猛的朱利亚诺在哪?”老头问。

“在那边和某个看上去是个大人物的人说话。”老头顺着莱昂纳多手指的方向看去。

“就是衣服很老派的那个。”莱昂纳多说:“那是谁?”

“那是帕奇奥家族的首领,路易斯·帕奇奥。美第奇家族击败奥比奇家族之后帕奇奥家族就是他们最大的对手。他们是传统几百年世袭的贵族,合法拥有自己的军队和在弗洛伦萨之外大量的封地。实际上路易斯·帕奇奥也是被称为帕奇奥家族有史以来最好的族长,在美第奇家族离开之后,是他力保弗洛伦萨在奥比奇家族的统治下,还保有最后的秩序。”老头解释说。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莱奥纳多问。正说着,朱利亚诺看见了他,带着路易斯走了过来。朱利亚诺随手和莱奥纳多打了个招呼就亲热的的拉过老头:“师父,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老头微笑着点点头。

“实际上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在你和卡拉瓦乔砸了半条街的时候。”莱奥纳多说。

朱利亚诺笑笑,对莱奥纳多不合时宜的幽默感司空见惯,对路易斯说:“路易斯大人,请让我为您介绍这位就是全弗洛伦萨闻名的诗人,以及剑术大师,我的师父,但丁先生。”

路易斯恭敬的举起酒杯,向但丁致意:“但丁先生,我代表帕奇奥家族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敬意,全世界都爱您的诗歌,我的儿子甚至能全部背诵。”

但丁举起酒杯:“大人,我宁愿小伯爵见不到我的梦话。”

“这位是莱昂纳多·达·芬奇,我的朋友。”

“你好,莱昂纳多,我也希望帕奇奥家族有你这样年轻有为的门客。”路易斯说道。

“我不是他家的门客,爵爷。”莱奥纳多说。

“抱歉,我看到了红衣主教,我得去和他就辖区赋税的问题聊一下,你知道的,今年收成不好,赋税太高了。就像洛伦佐做的一样。再见但丁先生,呆会见朱利亚诺。”路易斯转身离开。

“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他,不过看上去他比那个奥比奇的老头好一点。”莱昂纳多说道。

“我相信很快就会再次和他们碰面的,盖文在哪里?”朱利雅诺问,莱昂纳多指了指旁边,朱利亚诺端着酒杯赶了过去。

朱利亚诺走后莱奥纳多看着但丁,难得挺直了些身子:“你居然是但丁?”

“看上去老了些吧。”

莱奥纳多仔细打量淡定,半天憋出一句:“你写的不错。”

一群剃掉前额头发的倭国的武士在炫耀着自己带来宝刀,樱花随着晚风飞舞,武士看准时机突然反手居合斩凌空将花朵砍为两半,一旁的盖文嗤之以鼻,武士再次出刀,凌空斩断两朵花瓣,刚要收刀,盖文出手,抓住了刀刃,随手掰断,吓得武士连忙鞠躬道歉。

朱利雅诺冲着半空中大喊:“你能不能别呆在上边了?今天是我哥哥婚礼。我保证这所有人都相信你说的。”莱昂纳多才注意到一个有着硕大头颅和消瘦佝偻身躯的老头站在教堂最高处的彩色漂窗处,用望远镜盯着夜空,听到朱利雅诺的声音,回头夸张的摘下帽子向朱利亚诺行礼,直到朱利亚诺挥手,他才直起身子,继续观察他的望远镜。

“这家伙又是谁?”莱奥纳多问。

“一个比你更怪的怪人,前两天跑到比萨斜塔往下扔铁球,还好没伤到谁。自从回来之后就一直躲在上边不肯下来,除了吃饭从不离开他的望远镜,不过我相信你读过他的文章。地球绕着太阳转的那个。”朱利雅诺说。

莱奥纳多少见的发出惊呼“他是伽利略?!他怎么变成那个样子了。”

“政治,在罗马没人相信他说的,教皇逼他承认自己是错的,然后他就承认了,接下来就是嘲笑、谩骂、背叛、流亡、一直到他来了弗洛伦萨,我哥哥收留了他。”

“他是对的。”莱奥纳多说。

“说实话莱昂纳多,我不知道,我猜我哥哥也不知道,水绕着谁转不是什么太本质的问题,但是我们都认为,弗洛伦萨应该可以让所有人自由的发表观点。”

“用不了多久弗洛伦萨就会变成疯人院。”莱奥纳多说。

“疯人院长和骑士团长一样,都是某种有意义的选择,不是吗?”但丁说着对朱利亚诺报以赞许的微笑。

“当然,所以我们才共同执掌弗洛伦萨,我是骑士团长,我哥哥是疯人院长。”

三人边喝边逛,发现一大群教会的人正挤在一起,对着一尊雕塑品头论足。

“米开朗基罗完成了?”莱昂纳多走过去,端详着墙上的浮雕。

“昨天晚上刚刚完成,他说名字叫《昼》,是给我哥哥的贺礼。”朱利雅诺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不得不说,米基那小子是个天才,他将来会成为这个时代的代表。”但丁赞叹不已。

“还不错,他或许会是其中之一吧。”莱奥纳多凑近雕塑,仔细研究。

朱利亚诺发现一旁教会的人满脸悲愤,小声念叨着:“庸俗,对上帝的亵渎。”

朱利亚诺和莱昂纳多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这是他们能听到的最高赞誉。

教会的人无可奈何的摇头,转身离开,正好为其他人腾出了位置,大家争先恐后的围在这里,啧啧称奇,猜测这幅伟大的作品到底出自何人只手。”

“莱昂纳多,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也许先画画什么的吧,或许做些雕塑之类的。”莱昂纳多回答。

“就这样?”朱利雅诺问“如果有一些改变世界的事情,你会不会愿意尝试?”

“比如?”莱奥纳多反问的话,还未等朱利亚诺回答,只听见一声乐队齐奏,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该死,我得赶紧过去了,克拉丽丝来了。”朱利雅诺说着赶紧跑了过去,莱昂纳多叫上盖文回到了座位上。

洛伦佐身着金色绸缎的长袍,领口绣着美第奇家族的家徽,头戴翡冷翠皇冠,腰悬佩剑,剑身镶嵌着三十颗一般大小的蓝宝石,名贵至极。克拉丽丝头戴面纱,依然掩饰不住绝世的容颜,皮肤如同少女峰顶终年不化的白雪,消瘦的脸颊上只有清冷的绿色眸子在黑夜中闪耀,与翡冷翠交相呼应,细长的鼻子既是是弗洛伦萨最精巧的雕塑家也无法想象,弧度多一分则英武,少一分则狐媚。两片薄薄的嘴唇紧紧的合拢,勾勒出下颚迷人的弧线。整个人不同于一般的贵族小姐高贵典雅的气质,反而更像古希腊圣洁的祭祀,清冷圣洁,宛如仙子。

众人看见克拉莱斯不由得惊呼其美貌,又没有丝毫亵渎之意。

莱昂纳多呆呆的看着她,半晌对盖文说道:“洛伦佐之前一定见过她才这么着急举办婚礼的,该死,我该说服他先报仇的。”

“还好你没有。”盖文说

两人面无表情的接受了红衣主教的祝福后,克拉丽丝有意无意的瞪了自己的叔叔一眼。莱奥纳多肯定洛伦佐看到了这一幕,尽管他若无其事的揭开克拉丽丝的面纱,轻轻一吻。

随着这一吻,世界陷入了狂欢,美酒从天而降,打湿了每一个人的衣衫,精美的食物源源不断的从四面八方由仆人们端上桌来,美妙的竖琴将音乐送进打听中每个耳朵里,撩拨着人们的心弦,这要得益于布鲁内斯基对宴会厅进行环形改造,起到了类似罗马斗兽场的垄音效果。

莱昂纳多没有被这一切影响,连最爱的朗姆酒都没能勾起他的兴趣,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克拉丽丝和洛伦佐的方向,像一只发情的公狗。

盖文轻轻的碰了碰莱昂纳多的腿:“好吧,如果你想干掉他,我可以假装没看见。”

“你这么做我也赞成。”马基雅维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饿莱奥纳多身旁。

“你赞成?最忠诚的臣子。”莱奥纳多看着马基雅维利,知道他话里有话。

“引火烧身,埃尔西尼奥家族入主弗洛伦萨不是什么好事,哎……”

“怎么说?”

“如果外部势力进入弗洛伦萨,一旦发生战争洛伦佐势必依仗他们,可是如果打输了,美第奇家族必将遭受毁灭,而即使取得胜利,美第奇也将屈居埃尔西尼奥家族之下,成为傀儡。”

莱奥纳多点头。

“洛伦佐在一步步的犯错,如果声名是靠联姻和财富取得没有真正的军事力量,必将遭受毁灭。”

“我猜你是想劝他们组建军队,然后自己当将军吧?别想了,有朱利亚诺在你永远不可能的。”

谈话就此被打断,洛伦佐端起酒杯大喊道“尽情狂欢吧,让我们为这死气沉沉的世界注入欢乐!”

众人纷纷将美酒一饮而尽,朱利雅诺带头跳起了舞,舞点飞旋,整个大厅陷入了沸腾,舞女无孔不入,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孤单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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