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陆明不肯来?”裴震南大为意外。刚才斥候来报,裴震南部下的兵马由陈副将带领,已朝清茗县开拔,大约酉时可到仙霞岭。按照事先的计划,届时,陆明将赶往仙霞岭与部队会合,然后率军直毁逆贼的据点。这会儿,也该赶往仙霞岭了。
“是。他说他有重要的事要办,约好之事由将军全权负责即可。”一名手下老老实实地说。
裴震南沉吟道:“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回将军,他在找陆夫人。”
又是为了这个女人!裴震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怀疑,假如这个女人不是流落到了青龙堡,陆明还会不会以建功立业为名,从京城那富贵乡繁华地来到这个穷乡僻壤!
罢罢罢,竖子不足与谋啊!
“来人,拿我的护甲来。”裴震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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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刀剑加身,朱红玉并不躲闪,她心里说:这样也好,没有了选择余地,便无须对那些难以决断的事情做出决定。
这样的表现让金尚平有些诧异,他解释道:“不是我要为难夫人,只是事关重大,只得暂时委屈一下夫人了。”
朱红玉淡淡一笑:“金庄主尽可放心,我既然将他们都带了出来,自然是只愿他们都平平安安。”
“那可不好说。”金尚平微微一笑,“昨晚之前,谁能相信朱雀寨的二当家陆明居然能够调遣得动官兵?你们藏得够深啊!”
朱红玉黯然道:“他是他,我是我。”
“我也愿意相信夫人,但我却不能冒这个险。”金尚平语气歉然,但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段绳索,将朱红玉的两只手反绑在背后捆了个结实。然后呼喝一声,便有两名家将站出。
他正要吩咐家将将朱红玉关进储物间,没想到就在这时,屋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几名官兵冲了进来。
金尚平猛一回头,一道白光闪过,陆明的宝剑已经插进了他的胸口。他踉跄着倒退两步,一口鲜血喷出,便倒在了地上。
鲜血溅上了朱红玉的裙角,她尖叫着躲开。
这时,早有官兵拿下了金尚平那两名手下。
“红玉!”陆明激动地叫道,快步走到她面前,隔断缚住她的绳索,“红玉,你没事吧。”
“你……”朱红玉瞪大了眼睛,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陆明一把将朱红玉揽在怀里,唏嘘道:“都怪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不想朱红玉却猛地将他推开:“我受什么苦了?你让我看到这一幕才是受苦!”
陆明大为诧异:“他劫持了你,还不该死吗?”
朱红玉虽然被金尚平的死刺激得慌乱,但她仍然清楚地知道关若飞一行人就躲在后院,她提醒自己现在一定不能慌乱,要想办法把陆明引开。于是,她流着泪说:“没人劫持我,我只不过上门讨杯水喝,他怀疑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正想把我捉住交给你,你就不问青红皂白杀了他!”
“是这样?”陆明有些懊悔,“我看他要对你不利,情急之下便出了手。却,却是错怪他了?”
“是啊,是啊。大人明鉴!”金尚平的两名手下不失时机地叫着。
“放了。”陆明一挥手。又转过头看着朱红玉,不相信地说:“你说,没有人劫持你?”
“当然没有!”朱红玉幽怨地看他一眼:“是我自己要离开的。”
“为什么?”陆明大惑不解。
“因为我无意中发现了关若飞。”朱红玉目光烁烁地盯着陆明,“陆郎,我被你的所为吓住了。”
陆明躲避着朱红玉的目光:“那么,他们现在在哪里?”
朱红玉冷笑道:“已经被我送出了城。你不会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吧?”
陆明不语。
朱红玉见状,便走到金尚平身边,闭上眼睛,猛地抽出插在他胸口的剑,横在自己胸前,悲愤地说:“关若飞纵然再对不起你,现在已经是家破人亡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那么,就踏着我的尸体去继续追杀吧!”
“红玉,你这是做什么?”陆明急忙去夺剑。
朱红玉见剑被夺走,便大哭起来:“让我死了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滥杀无辜了!”
一屋子官兵们面面相觑,急忙退出了屋子。
陆明抱住朱红玉说:“好了好了。别的我不追究了,你回来就好。”
“我后悔了。”朱红玉泣不成声地说,“早知道我回来会让一个老百姓无辜丧命,我还不如跟他们一起走呢。”
“好了好了。有话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陆明央求道,“红玉——”
朱红玉抹着眼泪,默默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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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昨日被玄武山庄的人屠戮一番的陆宅,早就被陶县令派去的人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除了一干丫鬟仆役是新面孔,整个园子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朱红玉坐在梳妆台前,明灭的烛光下,她的眼神有些空茫。陆明仿佛有些心事,他在屋里来回走动着,还不时地站在门口往外看看,最后,他站在朱红玉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那张阴晴未定的脸,小心地问道:“红玉,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