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一会便又回到了安阳宫门口,一路上刺杀没看见,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倒是随了一路了。
白安阳背着手在宫门口站了片刻。
御花园里的荷花已经开了满池,夏风微扶,荷叶便跟着颤抖。这般心境倒是和白安阳贴合的很。
在去找父皇之前,还是应该弄清楚贺尘和沈希言之间谋划的是什么。
可是一想到贺尘,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但该来的总还是要来,片刻后她还是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太熙殿迈去。
太熙殿离安阳宫只有几步远,殿中有棵大垂柳,绿布色儿的帘子下人影窜动。
白安阳的脚刚踏过门坎就注意到了院子里的动静。哪有人在垂柳之下练剑的,这耍的开吗?
不过偏偏那人耍的就挺好,今日的一套翠竹衫,更硬是将他的妖气压下去了几分。
贺尘注意到来人便收了手中的架势,黑发依旧在脑后随意的披着,发丝划过柳叶,翠绿的条儿便裂成了两半。
“太子殿下怎的得空往这儿跑了,可是那束杋审完了?”
贺尘见着白安阳也只是稍稍福身,语调态度依旧轻浮散漫。
“束杋啊,他已经还给束承那个老家伙了,吾今儿个是专门来审汝的。”
“哦?那吾可是不敢让殿下劳驾。”
贺尘快步走近,在离白安阳还有一拳的时候才堪堪停下。
这夏天还真是燥热的很,白安阳的脸立刻便染上了一层薄红,她慌忙后退了几步。
但又觉得失了气势,后退的脚步也是堪堪止住。
她强装镇定的说道“既然如此,汝就赶紧的交代了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贺尘又跟了上去“那是怎么个从严法?有贺家军的军法严吗?”
白安阳这回侧身躲了过去,她背着手向屋里走去“汝跟吾进来,吾这就让汝看看什么叫严。”
贺尘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扬,这次的反应可没上次那么激烈了,看来有进步。
白安阳见他定在那里歪着头笑的那叫一个春光荡漾,她不得不回去拉着贺尘的袖子将他拖进屋里。
再让他这么调戏下去,自己恐怕真会失了仪态。
两人将屋门合好,白安阳努力冷着一张脸“贺尘,汝别以为汝救了乔驰一命就可以为所欲为!”
“现在吾与殿下也是过命的交情了,吾自然是向着殿下的。殿下是想问关于岭东的事情吧?”
“既然知道还不快说,汝与沈希言计划了什么?”
“还记得那日吾送沈希言回府吗?在那之后吾不仅查到了他的锻造铺,还阴差阳错的碰着一个人。
想必汝也猜到了,那个人就是岭东。吾手下有一个暗卫名叫小右,是岭东的亲兄弟,两人长得简直一模一样。”
“就是束承指认的那个?那难道……在堂上做证的是小右!”
“没错,小右和岭东无父无母,两人自幼生长在漠北,因为一个事故走散,都认为彼此已经不在了。
机缘巧合之下,小右被吾所救,就当了吾的暗卫。”
“所以小右身上也有沙狐的刻纹,那为何不直接找来岭东做证?”
“嗯,没错,当年给他们刺身的人,见他们长得像,所以沙狐刺的也像,是当时束杋过于慌乱没有看清楚。
吾怕岭东身为束杋的手下突然消失会打草惊蛇,所以……”
“所以汝就让岭东陪着束杋好令他掉以轻心,然后又在众人面前演了一出好戏。”
“幸亏有太子殿下作证,否则皇上也不会如此轻易相信。”
至于沈希言,他虽然心思歹毒,但还没有造反之意,比起来先扳倒束杋才是要紧的。
于是吾就与之商议,由他在殿上指认束杋,并在结案后给吾他手下一半的聚点。否则,就让他自己和束杋狗咬狗,看看谁更凶了。”
白安阳看着眉梢都带着笑意的贺尘,恨不得打他一拳,这不就是作伪证诈出来的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事后吾会妥善安排好一切的,那一半的聚点,如若殿下不嫌弃,以后就都是殿下的了。”
瞧瞧那桃花眼咪的,白安阳稍微一顿,然后硬着头皮说道“汝不也是吾的吗?这天下可都是吾的。”
不就是调戏人吗!谁不会啊!她特意拉长了音调,听起来到是真的有些像哪家的年轻小公子在调戏小姑娘。
可贺尘并没有接着搭话,他将身转过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什么人啊!他刚才明明也调戏自己了,怎么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另一边的天牢里,风珑月正抵在墙根里死死的看着半死不活的风景林,她这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不过这脸上的扶桑花确实难办,那时这脸上已经纹着花了,至于怎么做到的,她一概不知。
这很有可能被说成异相,所以要想获得权势,必须要想办法去掉,明天风景林就该上路了,她也必须去浣衣局,是时候联络那个人了。
她趁守卫不注意悄悄地拔出头上的一个发钗,她三弄两弄那发钗竟便成了一根笛子。
笛声悠扬,但其余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天牢里的火烛舜间便全灭了,伴随着一阵野兽嘶吼的声音,一片黄雾中慢慢的伸出来了一只爪子。
橙黄色的毛拂过风珑月的脸,尤其是那娇艳的花瓣,更让它多次流连。
片刻后,笛声停止,一起也都消失如常。只有风珑月大汗淋漓的趴在草蒲上,而她脸上的扶桑花竟然比原先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