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囚禁半兽族人的监牢空间够大,四个人激烈地打斗也不见拥挤。但也难免误伤其他,四周的墙壁和地面上很快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廉子衿一直想向外移动,云流景却死挡着出口。即使廉子衿攻势凌厉的时候他不得不退开几步,但一转身便又回到原处。
廉子衿以剑作棍,向右猛地一敲。云流景将赤面乌骨扇挡在身前,被廉子衿那一剑的冲劲推得向后划去。
廉子衿趁此间隙飞身而起,像鱼一样钻了出去。
云流景回过身来立即去追,两人边打边移,很快打到了监牢门口。
长白门的监牢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有不少的巡视人员经过。廉子衿原本想,云流景要在人前隐藏实力,势必会有所束缚。
但是,即使已经到了外面,对方也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
此时动手虽然已经使出了全力,但是廉子衿也不可能像对付敌人那样去对付云流景。所以,想要在他的纠缠下脱身,绝非易事。
不久,青榖和萧雨歇也从牢中出来。你劈我砍,谁都没有让步的意思。
一旁闻讯而来的巡视人员俱是立即被几人击晕过去。
在打斗中,青榖趁着萧雨歇不注意,对廉子衿做了一个手势。
随即,便见廉、青二人先是将两场打斗引到一处。然后,有意无意地将云流景和萧雨歇往一处逼。
另外两人虽然察觉到了异常,但并不能猜出青榖和廉子衿在玩什么把戏。
再一次,萧雨歇和云流景挨得极近之时,青榖立即抽出笑浮挥向他们。
离开青榖的手的笑浮,像一条黑蛇一样顷刻间游到云流景和萧雨歇身旁,将二人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反应过来的两人任凭如何挣扎也无法脱身。
青榖见状,连忙跑到监牢内将那半兽族人带出,廉子衿伸手接过。
“阿榖!”
“廉子衿!”
见二人将走,萧雨歇和云流景同时喊道。
“廉子衿,青榖,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云流景脸上的怒容更甚:“青榖,你快给我解开。”
“不许去!”在萧雨歇的喊声中,青榖和廉子衿御剑飞起,很快消失了身形。
“师姐,流景,我们回来再给你们赔罪。”
……
在廉子衿和青榖走后一个时辰,那些被打晕的弟子陆续清醒过来。这些弟子今天可谓是一次接一次地不知所措。
先是看见同门的师叔打群架,后又莫名其妙地遭了池鱼之殃被击晕,醒来又见到其中一位师叔和云公子被捆了起来。而且,捆着他们的鞭子似乎还是小师叔的。
这些人平日里在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心中,那都是天神般的存在。今日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这些弟子想要去禀报长老,但被萧雨歇制止——她和云流景阻止青榖和廉子衿是一回事,但让旁人知道却是另一回事。
虽说已经决定要将人放了,但释放和亲自送回去却不是一个概念。若是此事宣扬出去,廉子衿和青榖回来后要如何解释。
这些弟子被萧雨歇命令站在原地不许离开。又过了两刻钟,捆在她和云流景身上的笑浮便自动消失了。
云流景和萧雨歇都清楚,此时就算去追,也追不上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是帮那两人清理麻烦。
萧雨歇对众弟子说道:“今日之事不必宣扬。我和你们另外两位师叔在打赌,赌输了自然要接受惩罚。”
几个小弟子立即会意,保证绝不会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萧雨歇在门内一直以冷淡示人,这些新入门的小弟子本就怕她,怎么敢把她打赌丢脸的事往外说。
再加上此事还涉及另外两位被人奉为神祗的师叔,他们只是微不足道的晚辈弟子,只要还想在长白门混下去便知道要如何表态。
待那些弟子走后,云流景看着萧雨歇道:“他们虽然年纪也不大,但你真把他们当小孩子糊弄啊?”
萧雨歇道:“这监牢里囚禁的都是灵兽,自有阵法保护,根本不需要人看守。平常踏足这里的人也不多。
而方才那些,是新入门的小弟子。让他们巡视不过是想要锻炼他们的胆识和能力。听我们方才那样说,他们自不会怀疑有他。”
“那半兽族人呢?旁人问起来要如何解释?”云流景问道:“我们又如何对廉长老说此事?”
“一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质,并且还是答应了要放回的,不会有人再去花心思在他身上。
至于子规兄长那里,对他如实禀明便可。”青榖说道。
“如实禀明?”……
“长老,阿榖和子衿已经将那半兽族人送回去了。”临鱼阁中,萧雨歇向廉霁禀报道。
“送回去?”廉霁疑惑地看向她。
萧雨歇点头:“是,之前忘记向长老禀报。我们在睢阳设法解除水患之时遇到了半兽族人,幕后施法者就是她。
我们和那人约定,她停止召雨,我们便将她的族人释放。原本子衿给您传信,请您将人放了。
可眼前的情况,只有亲自送过去。”萧雨歇说起来,脸上似乎带着些许不悦。
廉霁看到,立即想起了此事是玄门失约,也是自己失职。他又问道:“子衿和阿榖将人送往何处?”
“睢阳。”萧雨歇回答道:“那人说,若是三日之内人没有回去,她会再次前往睢阳。”
“那他们此去可有危险?”见到自己的族人伤成那副模样,任谁都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兄长,子衿和阿榖会处理好的。”见到廉霁脸上的担忧之色,萧雨歇的语气略有缓和。
……
从临鱼阁出来后,云流景几乎一路都在盯着萧雨歇看。
萧雨歇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脸上却仍旧一派平和。
即将回到竹轩时,她转头看向云流景,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足以让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见萧雨歇终于理他,云流景笑着道:“萧姑娘真是深藏不露啊。”
“什么?”
“你平日对人冷淡,即使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少言寡语。”云流景说着,习惯性地将头凑近对方:“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撒谎呢。”
萧雨歇微微闪身,不自在地躲开云流景:“事急从权。”
见到萧雨歇脸上的红晕,云流景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不是廉子衿而是一个姑娘。他正想再开口,却见萧雨歇已经先一步走开了。
云流景看着前方修长挺立的淡蓝色身影,笑了笑,走向了竹轩。
萧雨歇看似只是撒了一个简单的谎言,却将整件事情巧妙地遮掩过去。其中对于人心的揣摩,才叫云流景佩服。
和他们三人已然成为挚友,云流景自然清楚每个人的脾气秉性。
却是此时才明白,原来萧雨歇不善交际只是懒得将心思和精力花费在揣度人心和勾心斗角上。
而此时两人共同担心的,自然是廉子衿和青榖的安危。
……
青榖和廉子衿穿过狱法之山的结界,带着受伤的半兽族人来到寻木之下。
青榖抬头看向廉子衿,欲言又止。
“阿榖,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见此,廉子衿首先开口道:“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不会。”青榖摇摇头。
“既然知道,便不要说了。”
“可是师兄,里面很危险。”青榖伸手拉住廉子衿的左臂,她想说自己一个人去。但是看着廉子衿看向自己的眼神,却说不出口了。
廉子衿极为认真地看向青榖:“阿榖,如果今天一定要去的人是我,你会允许我将你抛下独自前去吗?”
青榖再次摇头。
“那便是了。你不想自己被丢下,也不要丢下我。”廉子衿露出一抹微笑:“快些开始吧。我们要尽快赶回去,不要让师姐和流景忧心。”
“好。”青榖点头,走到上次烛阴所在的位置,按照记忆中的手势开始结印。
廉子衿看着青榖的侧脸,只见她闭目凝神,眉头微皱,双手姿势不断变换并且快速地上下左右翻动。一个法印的雏形很快在她手下显现。
看着看着,廉子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我希望,你信任我,就要允许我一直陪在你身旁,无论是身处桃源还是直面生死。
地面上出现泛着青紫光芒的法印,青榖向廉子衿伸出手,后者扶着半兽族人走到她身旁。青榖拉住廉子衿握剑那只手的手腕,三人一同走到法印之上。
顷刻间,便消失在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