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景在御书房成了一张画,画中的两个女人的神态特别鲜明,皆是养尊处优和侍女的繁忙疲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在明暗笔触的运用中,构成了有节奏的变化和韵律感。
永久帝脸上多了一些笑容,目光也不像之前那样锐利,连着鬓上斑白的头发,看着反而多了一些亲厚与慈祥:“月昆你这幅画画的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公主的外貌……太过形式了!濯秀,你怎么看!”
“回禀陛下,小人不懂画!”汪督主容貌艳丽、气度沉稳、言行不怯之外并无异常。
永久帝:“濯秀,你这么弄虚作假,可不好!濯秀的画可是在外面卖了一字千金!朕还收藏了两幅,颜色鲜明,布局精致甚好!”
“回禀陛下,是臣不好!”汪督主知道这是今上在不时的敲打自己。比起那些实质性来的东西,这也算是微不足道,信任宽仁了。
“不过让你这个洋画派来评判白描派确实有失公允!”永久帝说完就放崔月昆走了。
崔月昆目光有掩藏不住的打量与探究。汪濯秀没有理会投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目光。
不用想,也知道这崔月昆心里有何种好奇及猜测。
汪濯秀已经被安排在公主身边,除了公主之外,旁的都不用理会了。
他朝长永久帝福了福身,恭敬地说道:“陛下,臣该退下了。”
“去吧,注意安全!”永久帝看着他的身影,依旧是那么消瘦,形容艳丽,他把自己最重要的心腹汪濯秀都交给了皇太女,可是对于这汪濯秀,永久帝昧着良心说这的确算不上美差。这是用他叔侄俩来给自己挡刀子呀。
在外人看来,永久帝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给几个皇子找了一个竞争的靶子。
想到此处,永久帝叹了口气:“假到真时真亦假,真到假时假亦真!”
崔月昆是汪督主手下另一个部门的主要掌握信息。不同于缉拿犯人的令骑。
崔月昆早就知道京畿提典刑狱司应该也有不少令骑的人马?就如同他对外的身份是宫中画室的署长,于石渠阁偏殿久居。石渠阁与天禄阁一个一个是藏画阁、一个是藏书阁。两边皆有不少像他这样的人在暗处成事。
“臣,领旨謝恩!”
青峮无事一身轻,只好听命回府了。坐在马车上,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儿。
“大人。我想喝羊杂汤!”青峮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人唰的就不见了,又唰的回来了。
“尝尝吗!”
青峮可以回避他炙热的眼神,刚接过羊杂汤。手指一触吻遍那一瞬间,脸色骤变。
风譬昭立马另一只手就摸上了腰间的宝刀。
“太烫了!”
“抱歉我手上无感!我看看你手怎么样了!”
“净瞎说,怎么会手上无感呢,快放上面!”青峮连忙从食盒里抽出一个盘子,把汤成过去。
风譬昭本想查看青峮的伤情,只想把青峮手摊出来却是两双手皆是有薄茧。风譬昭指尖上的薄茧更重。
“这实在不像一位相府公子的手!”
“相爷位高权重,所以风铮让相府无论老少,每个人都多年学习武!若有家道崩出,大祸将至!至少凭着一身武艺,还有一线生机!”风譬昭说这话时眼神炙热真诚。
青峮却觉得莫名心疼,想到本身也是居安思危奋发图强,才会练就一身武艺,也就有金枝玉叶的手上这一手薄茧和这人憎狗嫌臃肿的体态。
她心里边急出的那点气都没了,只剩心软的一塌糊涂。
“学点武功这是好事,可是别忘了我们都是肉体凡胎……”青峮看到风譬昭手腕下露出两道狰狞的划痕。
“这是哪儿来的伤!”
风譬昭这才想起来,迅速的把袖子落下来,竟一个字也狡辩不出。
“说!”青峮见到风譬昭这副窘迫无措的样子,怒吼一声。
风譬昭被吓得呆住这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射鹿时遇见了虎!”
青峮这才想起来他听说风譬昭和皇帝打赌求娶她小小年纪便第一个射到了鹿,之后又不知所因的晕倒了,想必就是那次。
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凭什么值得这孩子如此殷勤。
风譬昭不但出身好,天赋高,而且还玩命。她这个出身好,天赋高的公主真是羞愧的无地自容,应该加一把劲儿,努力致富啊。
“汤要凉了!”风譬昭感觉马车拐弯儿很快就到家了好心提醒道。
“你也什么都没吃了吧。”青峮就着热气痛快的喝了两口,又突然问道。
“无妨,府中还有吃的——”风譬昭话音未落,一碗热汤就递到唇边了。
“快喝吧,前面就到家了!”青峮催促的很急,直接把碗递过去喂他喝!
风譬昭半敛着无双的眉眼,紧紧抓住的自己衣角和刀,最后落在了她脸上,微微吸了一口气,神情艰难而犹豫……他们竟然同饮一碗汤。
这是夫妻才做的事情,同饮一食一豆羹。
暖意从喉咙涌入胃中,流过四肢百寒要流到他的心底,这是第一次,青峮公主如此亲近他。此刻他只希望这马车不要停。
“每年秋末的时候羊城会进大批的西蒙羊,一般姑娘对男子很满意就会做蒸羊宴,宴请他!味道极其鲜美。到时候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去!”
“好啊!”青峮听到这里有点明白了,又不死心的问:“那男子——”
“男子会把他盛的第一碗羊汤送给最爱的人!”风譬昭说完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叭!”碗掉了!表白了?
风譬昭却觉得喉咙干涩凝滞,竟说不出话来,青峮正抓住他的衣角、大腿
青峮虽则尴尬,却并非神志不清,风譬昭神色有些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时,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呀……”
她倏地松开了咸猪手,现在她只想双手覆脸,没法见人了。往后坐了一步,随即涨红了脸。
风譬昭脸上更加妖艳欲滴!
尚侠和马夫林破他们两个已能极力维持从容淡定了。
抓衣什么的……呵呵,前一个犯事的试图抓住风譬昭衣服的人,好像被风譬昭一脚踹了出去,血溅三尺而死了吧?
他们再一次果断告诉自己:一定是公主的牺牲很大!风譬昭还是铁汉子!
“四少爷,老爷找你去书房”
书房前面是花圃。里面绽放着淡红微红蓝灰色的各色各地名品花朵。四处皆是,参天古木都纵横交错,相互渗透,浑然一体。
“昭儿!进来!”风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风譬昭一进府就被他父亲风相拎到书房了。此刻仍是晨雾笼罩,整个书房,四面的门窗接着开着。从书房能看到一轮生机勃勃的红日。倒映在池塘中,有一缕橙黄色的光波冉冉升起。与周围古韵交错的树木浑然一体。房前还有三只水鸟在隐约的薄雾中有些模糊不清,远处有亭台楼阁。这水连着外边整个朝中的水漂。但每日清晨就会有漂泊的鲤子进入书房前的池塘来讨鱼食吃。
果然水波凌乱,一条鲤鱼跃出水面。
风譬昭吸了一口气推开房门。
“孩儿见过父亲!”风譬昭浑身透着说不出的冷意。仿佛刚才和公主在一起快乐灿烂的时光仅仅是一场虚幻。
“崔月昆、汪濯秀都是皇帝身边的孤臣,而你不是你是世家子弟!这点你可知道!”风铮没有抬头,只是在审阅中书省呈上来的奏章。
略停片刻,他继续道:“你应该也知道,这几天青峮皇太女周围陆续出事,就这么巧梅妃的弟弟意外身亡,凤仪宫,碧霄宫,慈宁宫三宫闯下如此大祸,更是让宫内宫外的情况雪上加霜,很明显,这是有人在蓄意对付皇太女殿下……”
风铮语气时缓时疾,将皇家最近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从最开始天宜楼和运动会说起,然后说了宫中马赛场暗杀,得罪了太师,接着说到了永久帝先后对靖国公府和太师府都会有所动作。
而封皇太女,这就是最重的报复之一。末了,风铮这样说道:“昭儿,为父这番说话,非是为坏人求情开脱。只是,此事背后另有人作恶,若是丞相府和世家相争,正好让旁人得利。而得力之人正是皇上,他不只是想让我们相互掣肘,更是想拿丞相府做个筏子,表面上看我权倾朝野,而你的权势在尚公主之后也将如日中天,实则他最终的报复是针对相府!日后还望你们夫妻二人,三思而后行,不至令仇者快。”
风譬昭冷淡的脸色,随着风铮的话语而微变,最后复归阴沉。
风铮这些话语,实在太令他意外。他难以置信,也不敢不信。永久帝封皇太女,而皇太女,嫁入他家,这绝对不是好事。
风铮不知该不该说,但还是开口了:“父亲可想过致仕!打不过还躲不过吗?与皇权相争必定会输吗?”
“早在你出生那年我就有这想法了,怕只怕皇帝会以为我是以退为进呐!”风铮叹了一口气。见到风譬昭的神情,风铮知道自己的话语起了作用,
“有言曰怀璧其罪,有些事情,存在本身就是不对了。你不妨仔细想想永久帝欲对付的人家,何愁没有理由呢?”风铮每天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的不安。
风譬昭是经历过一世的人。他不想让家人再过前世那种战战兢兢,随时都会被永久帝满门的日子了。
风铮则是在右心他这些年谨小慎微,并没有参与到任何皇子夺权之中,怎么皇上还不放心呢?他眯了眯眼,随即拈须道:“皇上欲对付世家望族?可是世家望族有百年声望和底蕴,联合起来便一股极大的势力,必定会牵动朝政。若是世家和皇子争权混在一起又该怎么办?”
风譬昭马上心领神会:“是!孩儿遵命!”
永久帝既然想躲在幕后。那他们就给他称心如意,只是世家大族和皇子争权非同小可,到时候皇帝一定会被逼的不得不出手。
除非永久帝忍到所有世家都把他儿子杀光。想起前世的种种经历,他马上心下又有了一番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