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飞云城便复苏起来。无论是参与茶会的异人还是好奇观礼的普通人,都已等待今日多时,因此许多人迫不及待,早早地就醒来收拾一番,准备抢先登山,觅得个观礼的好去处。
相宁昨夜虽思绪万千,倒也没怎么影响休息。外面吵闹声越来越盛,他随之醒来,并不着急起身,反而握了握锈刀,直到他呼出一口浊气,才神清气爽地收拾了一番。
“父亲,今日镜湖茶会,您要去看看吗?”
秦异人这些日子越来越自信,变得沉稳了许多。他吃罢早饭抬头看向父亲继续说道:“我跟两位兄长均已报名,希望您能来支持观看。”
秦父诧异地看着自家孩子,问道:“没听你谈起成为异人啊?”
“哪有异人,您来就行了。”
秦父更觉奇怪,自家的孩子自己最清楚,秦异人回答时毫不沮丧,双目中闪着光芒,分明自信的很,哪有半分颓废。秦父本想着今日不去凑热闹,正思忖着如何安慰败兴而归的儿子,可看到这样姿态的秦异人,他改变了主意:“好!我一定站在你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王家也忙碌起来。王君岚早已知会了父亲今日一同前去,因此也早早起床准备起来。王建堂应下女儿的请求,却有一番自己的心思。此次茶会有不少青年才俊,如若因缘际会一良婿,他也能了却一桩心事。
“君岚,你跟小菊随行观礼即可,多关注关注茶会参与者。相宁也参加了茶会?”
没来得及细想父亲言语中的暗示,听闻父亲问起相宁,王君岚答道:“是的,君岚听他提起过此事。”
王建堂对相宁颇有些好感,得知少年也要参加茶会,他叮嘱道:“小菊,看仔细些,那位相公子如有不适,你传话给此行管事,优先照料。”
小菊显然没料到代家主如此看重相宁,她看了眼小姐,点头应是。
王君岚知道的更多,她的那位师兄怕是要借着茶会一鸣惊人了。越是修行,她越是感叹相宁的天赋才情,她对师兄茶会的表现相当期待。
待王建堂离开,小菊急不可耐地开口:“小姐,你说相公子能得茶会什么座次呀?”
“茶会座次吗?你往高处想。”
“高处,我觉得公子刀那么重,肯定是异人中的佼佼者,不可能是凡品,怎么着也得是玉盏金杯银茶盅吧。”
“异人佼佼者?”王君岚挑了挑眉,笑道:“那你到时候瞪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未必是异人哦。”
小菊有些迷茫,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有如此定论,她喃喃自语道:“不是异人?那我可得跟管事打声招呼,优先照看。”
王君岚笑了笑,并未解释,她的视线却落向有间客栈的方向,相宁此时刚好也看向王家,这一刻两道目光仿似跨越了空间接触在了一起…
“两位兄长,我已备了干粮,咱们几时出发?”秦异人拎着一个食盒,站在了两人面前。
相宁绕着秦异人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着急出发,我说你哪里怪怪的,你的兵器呢?”
秦异人面露尴尬,望向了夏洛。夏洛轻咳出声道:“我们先共用一把剑,日后我再送异人一把宝剑。”
相宁摸了摸后背难看的木刀鞘,静静地看着夏洛。夏洛起初没领会,待看到相宁的动作,反应过来道:“回头也送你一把宝刀。”
相宁咧开了嘴笑道:“刀倒是没有必要,我也用惯了锈刀,刀鞘可以。”
夏洛没有嬉笑,反而认真地应道:“锈刀造型有别于主流,合适的刀鞘不易寻找。我可安排名匠为你打造。”
听闻此言,相宁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待他细想却又不得,只能先作罢。看相宁站立不动且不言语,两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收敛心神,沉声道:“走吧,登山。”
三人如往常般拾阶而上,今日石阶可远比常日热闹。此时天色尚早,可青石阶已经涌上了一波波人群。
本就三三两两交谈着,热闹非凡的人群,突然有人高呼:“那不是崔秀才嘛!”
不远的前方,只见崔秀才如昨日般一身白衣,手拿折扇。他看起来倒像是参会的异人。
“崔秀才,你不会也参会了吧?!”人群中有人怪呼。
崔秀才听闻,转身先抱拳,才轻笑出声道:“我哪有这般能力,这不跟大家伙一样,早点上山,方便寻个落脚处观看嘛。”
“崔秀才,你消息灵通,茶会该关注哪些人,可否指点一二?”有人心思活络。
崔秀才哈哈一笑道:“指点不敢当,我跟诸位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你们没见过异人,我也同样,咱们好好观看就是。”
本来听的兴起的相宁三人,突然发现身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崔秀才也留意到这三个少年,见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崔秀才拱手道:“在下崔秀才,看你们装扮,应是参加茶会的异人吧?”
相宁回了一礼,应道:“我们三人确实要参加茶会,但算不上异人。”
“哦?算不上异人?”崔秀才疑惑道。他看三个少年皆不凡,难不成是哪家的公子哥来凑热闹。
相宁正思索如何回答,后方有人讥笑道:“不是异人就不要来参会嘛!省得丢人现眼!”
众人转头望去,一风流倜傥的少年在出声。认出此人的秦异人涨红了脸,低声道:“小文,你不要这么说。”
讥笑的少年正是那日留下狠话的李应文,他不屑地道:“不是异人就不是异人,说什么算不上异人!”
崔秀才饶有兴致地望着几个少年,每个人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心下暗暗留意。
夏洛有些厌恶,神情冷漠地道:“多说无益,茶会见真章吧。”
李应文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可也不愿落于三人之后,快步越过三人向上行去。
秦异人看着李应文的背影,心情复杂,儿时的玩伴怎地性情大变,他想不明白。
慢慢地,石阶又恢复了热闹,只是几个少年却被众人关注。有人看好,自然也有人看衰。崔秀才抬头望向镜湖,喃喃自语道:“镜湖茶会,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