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年的筹备,“月辉”培训于17年3月正式成立了。
然而正当一切逐步走上正轨之际,于阳却接到了一个晴天劈的消息。
五月的江城,热意开啥往上蹿,这天早上5点左右,于阳就醒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索性起床去小区楼下跑步,可刚走出电梯,不小心踩到自己松开的鞋带,平地摔了下去,膝盖青了一大块儿,盯着松开的鞋带,于阳有些发愣,明明刚出门系好的啊。
从地上爬起来,便悻悻地回住处,“看来今天不适合运动,收拾收拾去机构吧”。
来到“月辉”的一上午,于阳总觉得心里莫名的烦躁,看两眼文件就烦,索性趴着闭目养神一会儿,“咚”的一声巨响,仿佛一个人影直直地倒在了他身前,于阳直接惊醒。
“刚刚有什么东西倒下了么?”
“没有啊”孙浩看了眼于阳的黑眼圈,“最近都没休息好?你继续眯会儿,我盯着”。
“噔噔瞪”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喂,阳阳,你爸爸出事了,快回来”,电话那断的语气十分焦急,还带着哭腔。
“妈,怎么了?慢慢说”。
“你爸突发心梗,送来抢救了”。
于阳脑子里一片空白,隔了几秒,“妈你别哭,我马上回来”。挂完电话,直接冲出了办公室,来到了机场。
登机前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声交待都没有,才给孙浩发了个消息,“孙浩,我爸出事了,我回浙江一趟,这边麻烦你盯着”。
“好,你放心,确认好叔叔情况了告诉我一声”孙浩看到消息,立马回了过去。
于阳赶到机场,买了最近一班起飞的航班,赶到医院的时候5点了。一来到病房门口,看着哭得泣不成声的妈妈,爸爸单位一众叔叔伯伯丧着的脸,“妈,我爸呢”。
“他走了一个小时了,你进去看看他吧“于阳妈妈被搀扶着走到于阳身前。
这仿佛晴天霹雳的话直接劈在了他身上,四肢呆滞的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怎么还没见到爸爸,就没了呢‘。
泪水已经从眼角倾巢而出,他不相信,不相信他爸爸就这样离开他们了。晃晃悠悠推开病房,颤抖着手掀开盖在床上的白布,躺着的人一脸安详,仿佛睡着了般。于阳又轻轻盖上布,颤悠着走出了病房。
“孩子,节哀,准备办丧事吧“刚参与急救的医生从办公室走出来,拍了拍于阳的肩膀。
接下来的整个晚上,于阳没哭出一声儿,就连眼泪也没有了,麻木地听着医院和殡仪馆的安排,通知他爸爸的亲戚朋友过来参加丧礼,几经考量决定先瞒着他爷爷。
接到于阳消息的孙浩,给公司员工交待了几句,拎上包匆忙赶去了机场。“喂,苏洛吗?于阳家里出事了,他爸爸过世了,我现在赶去机场,你们一块儿吗?”
“什么?“尚未接到消息的苏洛压着心里的震惊,”好,机场见”。
而正在吃晚饭的覃思月接到丛嫣的电话,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地上了,“好,我知道了,我看看今晚还有没有机票”。
“嫣儿,今晚的航班没了,我买了明天最早那趟的航班”覃思月急急忙忙发了消息过去。
待丛嫣、苏洛和孙浩抵达于阳家里的时候,接近晚上11点,家里已经挤满了过来热心帮忙的邻居和单位上的同事,由于他们家的亲戚多在老家,想必也要明天才赶得到,“于阳”,孙浩和苏洛走过去重重抱了抱于阳。
第二天上午十点,丧礼仪式在市殡仪馆举行,于阳的妈妈满脸憔悴,被丛嫣搀扶着,而于阳则一脸木讷的表情,站在灵台前,机械地给过来送花的人鞠着躬,一个接一个。
接近11点的时候,覃思月抵达了机场,打车赶往殡仪馆。却在赶去殡仪馆的路上,接到丛嫣的电话,让她直接去医院,于阳晕倒送来急救了。
抵达医院大门口时,丛嫣拉上覃思月便往急诊室赶,“什么情况?”
“刚送去急救室,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丛嫣边走边说着。
一会儿,急救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来到他们身前,“病人剧烈的腹痛引发昏倒,胃穿孔,需要紧急手术,家属过来签字”。
“医生,病人的爸爸昨天刚去世,他妈妈还在殡仪馆,我们是他的朋友,可以签字吗”苏洛出声问道。
“这”医生犹豫了一下。
“医生,我是她女朋友”覃思月走上前,“刷刷刷”签下了“覃思月”三个大字,“拜托医生了”。
覃思月这会儿的冷静果敢,让孙浩不禁多看了她一眼,试探性地问道,“你是?”
“覃思月”她朝孙浩点了点头,眼神一直盯着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上。
“他之前有胃病吗?”覃思月朝孙浩问道。尽管今天第一次见孙浩,但苏洛在跟她说于阳的近况时提到过孙浩很多次。
“嗯,去年开始的。筹备培训机构时,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什么时候想起来吃饭就吃一顿,拉投资天天应酬,去洗手间吐完继续喝,铁打的肠胃也禁不住啊”孙浩亦是满脸愁容。
覃思月“嗯“了一声,低垂着头没再说话。
三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拉开,“手术很好,一会儿送去普通病房”,医生朝覃思月他们说着。
“谢谢医生”三人异口同声。
“喂,阿姨,您放心,于阳已经没事了,一会儿他醒了再通知您”丛嫣第一时间给于阳妈妈那边报了平安。
约莫四十分钟过去,于阳从病床上醒来,稍稍一动,扯得伤口生疼,“嘶”。
“刚做完手术别乱动”于阳头顶传来覃思月的声音。
“是啊,麻药劲儿刚过,别乱动,阿姨那边已经告诉她了”丛嫣也走到了病床前。
苏洛走近病床则是一通责怪,“你小子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就那样突然倒了,我们都快吓死了”,“我去给大家买点吃的回来”。
“我出去给阿姨打个电话,告诉他平安醒来了”丛嫣也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
孙浩看了眼覃思月,悄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病房门。
“什么时候到的?”于阳气息不稳地问道。
“从机场直接赶来医院的”。
看着覃思月的脸,于阳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哭出了声,“思月,我没有爸爸了,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还有,“月辉”的将来,他也看不到了”。
听着于阳悲痛的哭声,覃思月也跟着默默留着眼泪,伸手帮于阳擦了擦脸上的泪,动作无比轻柔,声音亦是,“小心点儿,别扯着伤口”。
病房外站着的丛嫣和孙浩也跟着落泪,“哭出来好,再不哭出来就憋坏了”,孙浩嘀咕了句。
晚上7点,于阳妈妈处理好殡仪馆的事,来到了医院,陪她一起过来的是他们夫妻双方赶来的亲戚朋友。
都说“为母则刚”,刚失去丈夫,哭得站都站不稳的人,在儿子送来医院急救后,硬是独自撑到了整个仪式结束。
“阳阳,感觉怎么样?”
“妈,我没事儿,别担心,你回去休息吧”于阳靠在床头,轻轻按着伤口说道。
于阳的妈妈看了看众人,轻轻开口道,“我先跟阳阳说几句话,麻烦大家……”,她的话还没说完,众人都转身朝病房走去。
覃思月拿起桌上的手机,正准备出去,却被叫住了,“孩子,你是覃思月吧?”
“嗯,我是,阿姨”覃思月转身点了点头。
“来,你也来坐下”她拍了拍床铺边沿。
“阿姨,我站着就好了”。
“是这样,看到你,我便想起阳阳爸爸经常念叨要向阳阳和你道歉的事情,他爸爸突然走了,不能亲自给你们道歉了,我就代表他爸爸给你和阳阳道歉了”,她擦了擦落下来的眼泪,继续说道,“对不起,阳阳,思月姑娘”。
“妈,你干什么呢?”于阳伸手的动作直接扯到了伤口,“啊”。
“听妈妈说,还记得有一回在电话里,你爸问你有没有恨过他吗?问你是否恨他直接逼着你转学,让你没能参加成高考,还让你跟之前的朋友失去了联系,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于阳当然记得,那是他收到覃思月的明信片盒子不久,他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当年也没有多恨,就是难受和可惜,但直到最近知道那场转学让一个女孩儿等了我十年的时候,我心里是有些怨恨的”。
“嗯”于阳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要替你爸爸向你和思月道歉”,于妈妈说完,眼里又噙满了泪水,伸出手拉过覃思月的手,“孩子,对不起,让你跟着受苦了”。
覃思月脑子里有些懵,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自己道歉,但还是回握了她的手,“阿姨,您节哀,听说叔叔走得很安详。于阳这边您不用担心,医生说手术做得很成功,后期好好养胃就好了”。
“好孩子”于阳妈妈边说话,又牵起于阳的手,搭在了覃思月的手背上。
第二天,丛嫣和苏洛赶回去上班,孙浩回去盯着机构,覃思月则跟学校请了三天假,在医院照顾了他三天后才回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