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爰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转身问介渺,“身上还有钱吗?”
介渺从腰间系着的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她,沈爰看着他鼓鼓囊囊的钱袋有些好奇,“你哪来这么多钱?”
记得刚到岛上的时候他是没钱的啊。
“哦,多肉大哥给我拿的。”
沈爰翻白眼儿,暗骂了多肉一句。
谁让他都不给她拿钱,到底谁才是他主子,又忽然想起来好像回京这一路的吃饭住店的钱都是介渺出的,她居然都把这事给忘了。
太阳的光辉下,银子闪着光,尼姑的眼睛却比银子还亮。
沈爰把银子放入尼姑手中,又向尼姑指了指一旁马上的姜践,“不是我和你们做生意,是他。”
“马上的是我兄长,我兄长思欲过度,晕了过去,你们可要好好伺候他。”
尼姑应声,又叫了两人把马上的人抬进去。
沈爰打马欲走,想到应该再说两句,又停了下来,笑吟吟的看着尼姑,“我兄长喜欢人多,还有,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她说着又向介渺勾了勾手,介渺很有眼色的又拿了锭银子放入她手中,她把银子给了尼姑。
随后,两人打马而去。
介渺垂着头,不敢看沈爰,“你怎么连这个地方都知道?”
“为什么不能知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沈爰说的坦然。
“我以为……”介渺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了。
又想起了什么,沈爰问道:“你知道多肉是谁吗?”
介渺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摇头道:“不知道。”
沈爰笑了笑,“他就是你讲的那个忽然成了富商的农户。”
“啊?!”介渺惊得快坐不住了,“他……那他家的鸡是去哪了?”
沈爰想起在明月洲的时候介渺还嘲笑,到底是哪个傻子会做出拿金蛋换鸡的事,她似笑非笑的瞟了介渺一眼,不回答。
“他家鸡真的是飞升了吗?”介渺追问。
沈爰摇头,“我不知道,想吃包子吗?”
介渺双眼一亮,立即把多肉的事置于脑后,答道:“想吃城南李三刀的包子。”
“他的包子一整天都会有,走吧。”
城南李三刀,羊肉小笼包,李三刀的包子可是闻名整个京城的。
介渺看着她淡笑的脸问道:“你对京城这么熟,是什么都想起来了?”
沈爰点头,“嗯。”
介渺一副大人样的问她“那你是哪家的孩子?”
“你家的啊。”
“啊?”
帷帽遮蔽下沈爰笑得高深莫测,“会是你家的。”
介渺还是没听懂,自己在心里琢磨。
“我家的?怎么会是我家的呢……?”介渺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一凉,这不会是他爹在外边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吧?
合着他爹惧内是装的?
沈爰看着他渐渐变得有些微妙的眼神,任他怎么想也不去解释什么。
包子铺前幌子招摇。
二人下马走进棚子底下,胖乎乎的包子铺掌柜走上前招呼他们,“二位想吃什么馅的啊?”
包子铺里有各种馅的包子,羊肉的最出名。
介渺朗声回答:“羊肉的。”
包子铺掌柜又笑眯眯地看向沈爰,“您要什么馅的呢?”
沈爰慢悠悠答道,“无馅的有吗?”
介渺一愣,“你来捣乱的吧,要无馅的直接去吃馒头好了。”
沈爰戴着帷帽,包子铺掌柜看不到她的脸,可他眸中却现出一抹幽深,他答道:“有。”
本来还要说什么的介渺忽然顿住了,什么?无馅的也有?
沈爰又问,“皮薄吗?”
“皮薄,透气,舒适。”
介渺一脑门儿的问号,什么?还皮薄?那到底是包子还是饼啊?透气舒适又是个什么东西。
“需要等多久?”沈爰接着问。
“那就要看您是要现成的还是要我们现做。”
沈爰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在一起的绢帛,“就这上面的样子,你拿去看看有没有现成的。”
包子铺掌柜接下绢帛匆匆去了。
介渺看着沈爰,一脸的懵,“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包子啊。”
这时,一盘包子被端了上来,介渺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抠掉包子里的葱,含糊道:“我知道包子啊,什么包子?”
沈爰瞧他一眼,笑道:“想吃吗。”
“嗯嗯。”
“来,让我揍一顿。”
介渺:“……”
包子铺掌柜匆匆去又匆匆回来,手中还多了一个包袱,态度却是没了方才眸中的幽深,变得恭恭敬敬。
包子铺掌柜弯腰奉上包袱与绢帛,“您要的东西已经在里面了。”
是有现成的。
沈爰道了声谢,接过包袱和绢帛,随手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又把绢帛放进了袖中。
包子铺掌柜把东西奉上之后,就去忙着接待其它客人,边忙活着还时不时的往沈爰这边瞄两眼。
介渺一手拿着包子啃,另一只手不老实的摸上了包袱,沈爰瞧着他,他都没发现。
沈爰“啪”的一下拍掉了他的手。
介渺悻悻然缩回去。
他忍了半天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声嘟囔道:“我也想要尝尝无馅的包子。”
沈爰回他一笑,全当没听见。
介渺索性喊来了包子铺掌柜。
包子铺掌柜“踏踏”的跑过来,“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介渺的杏仁眼看向包子铺掌柜,“给我来盘无馅的包子。”
包子铺掌柜抬头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沈爰,什么都看不出来。
又看了看介渺一张单纯的脸,心下一叹,“无馅的包子没有了。”
介渺看着掌柜的神色,明明就是不想卖给他,心下更加好奇,“那什么时候才会有?”
“什么时候都没有了,我们不做了。”掌柜如此说。
介渺蹙眉,“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做了,她买你们就有。”
沈爰开了口,“你觉得今日姜践被我揍得如何?”
介渺一听,瞬间所有的好奇心都没了,老老实实坐好。
包子铺掌柜向沈爰弯了弯腰,就飞快的走了。
吃完了包子,两人一起出来,介渺哀哀戚戚的看着沈爰。
沈爰疑惑,“这是怎么了?”
介渺挠了挠头,“你是不,要回家了?”
沈爰挑眉笑道:“你这是舍不得我了?舍不得我的话我可以不走啊。”
“不走?那你是要去哪?”
沈爰上马,“那就要看你爹认不认我了。”
什么?介渺心中如一道惊雷劈过,我爹认不认她?难道她真的是我爹在外面跟别人生的孩子?
介渺一咬牙,不行,不能让她去我家,如果她回去了,凭娘那脾气家里还不得翻天啊?
沈爰上马半天了,也没感觉介渺有什么动作,不由回头,看见介渺正站在那一动不动,“走啊,愣着干嘛?”
介渺回神,上了马,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急的心跳,结果吸了好几口气,发现都没有什么效果。
沈爰笑问:“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听到沈爰问话,介渺没看她,有些试探的问,“那个,你家住哪儿啊?
闻言,沈爰还真是认真想了一番,皇宫算家吗?北蔚安王府算家吗?
皇宫?不过是回了南陵住了几个月,连自己住的宫殿都没摸熟完,算哪门子的家
北蔚安王府呢?自小虽以安王府郡主沈爰的身份长大,可是今生想要回去都是千难万难。
也想不出个什么名堂来,她索性回答,“我没家。
一直在等沈爰回答的介渺,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在得到沈爰的答案时,介渺的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哇凉哇凉的。
该怎么办呢?让她回家还是不让她回家?
若是让她回家,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跟爹一闹,家中定是乌烟瘴气。
若是不让她回家,她一女子漂泊在外,也是怪可怜的。
介渺陷入了纠结,沈爰看到他一副蔫蔫的样子,心下好奇,“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介渺掩饰性的揺了揺头,沈爰也没多问。
包子铺对面的阁楼上,红衣公子微微笑着,脸颊两旁现出深深的酒窝,这人一手支额一手拿着根筷子,缓缓的敲着桌子上的盘子,边敲边问对面的容与,“昨晚她可有受伤?”
“放心,死不了。”
红衣公子手一僵,“所以她是受了伤?”
“昨日我们的人发现的晚了,只拦住了两拨人,第一拨人是她自己解决的。”
“哪受了伤,严不严重?”红衣公子问道。
容与瞧了他一眼,“应该不严重,不然她不会这么乱溜达。”
闻言,红衣公子似松了口气般点了点头,又道:“昨晚在广兴寺看到她,我还没问你,她是什么时候出的宫。”
容与单手撑额,板栗啃的“咔嚓咔嚓”响,“昨日探子来报的是,长公主未曾出宫。”
见红衣公子不停的敲盘子,容与不耐,把盘子扔到了桌案底下。
他没盘子可敲,便敲起了桌案,“偷梁换柱?”
容与勾唇一笑,“对。”
“你不是一直有派人留意她吗?这偷梁换柱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里传来的消息是,她回国后不多久,便闭宫不出,不多言,也不出来走动,连皇后都见不到她,除了处理政事,都已经好几个月没召见过外人,我去见她,不但没见到人,她反而下令让我闲置在家,这事有几个月了。”
红衣公子思考了一瞬道:“看来她是没闲着,既然她已经插了手,你待如何。”
“我只是换个角度徐徐图之,放心,朝政不平,我自然不会离开。”
红衣公子把筷子放在桌子了上,“若待朝政清明,你又去哪儿?”
面具之下,看不清表情,只见他垂了眼捷,“天下之大,我自去四海。”
一瞬间的沉默,红衣公子又找别的话题,“你怎么就知道宫里的是假的,宫外的是真的呢?”
容与一挑眉,“我一抱就知道。”
红衣公子有些气闷,“你除了昨日在广兴寺,以前还抱过她?不知道非你之人勿染指吗?我都还没抱过呢。”
容与笑,“明明是她先抱的我,你别诬陷我。”
“昨日在广兴寺你为何去见她,我就觉得你是一肚子坏水,没安好心。”
容与“啧”了声,“萧无笙,我怎么觉得你病情稳定以后越来越讨厌了,跟她一样讨厌。”
萧无笙一敲桌案,“你说谁讨厌?”
容与拿板栗扔他,“你不讨厌,她讨厌行吗。”
萧无笙拿根筷子敲回去,“你可以说我,不可以说她。”
容与揪上萧无笙的衣袖,“行啊,你是盯着她一会盯出感情来了是吧,都开始护着了。”
萧无笙一手扯着容与胳膊,“我托你去接她回南陵,是怕你家太后会害她,让你一路护她安全,我怎突然觉得你是见色起意,图谋不轨呢?”
容与按上萧无笙穴道,“你个白眼狼,我是受你之托才千里迢迢赶往北蔚的,我容易吗?”
萧无笙一手卡上容与脖颈,“我是托你护她安全,没说让你心……。”
容与搭上了萧无笙命脉,“我乐意,至少你连见她一面都没理由。”
听到这,萧无笙忽然放下了手,随意理了理衣袍,安静的坐回去。
容与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话说,有没有想过要去见见她。”
萧无笙摇头,“时机不行,现在我若突然出现,她未必会信我,只会多生疑心而已。”
“呵,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她不起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