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却杀红了眼,根本没有辨认此人是来帮助自己的,立即又扬了软剑缠向黑衣人。
黑衣人只是微等了等,轻松绕开阿蒙的软剑,赤手就将阿蒙持剑的手拦下,感受到阿蒙右臂的吃力,皱了眉。
阿蒙大吃一惊,没料到会有武功如此高强的人来,被拦住的手想抽回剑,竟是被黑衣人用了内力钳制,动弹不得!
不不不,普天之下能这么拦住自己的,除了他……阿蒙乱了呼吸,似乎不敢置信般,看着蒙着面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见阿蒙终于清醒,这才收了手,冷声呵斥:“胡闹!”
阿蒙一听这惯有的冷到极致的声音,胸腔里的心更是颤了颤,提着胆子强撑道:“你来做什么,我一个人能打赢!”
黑衣人听罢没有理会他,反而面向窗外,将阿蒙不动声色地掩在身后,举手抱拳朗声道:“小弟年轻,意气用事,阿星在此向各位道歉,还望各位高手能饶了他一命,将他带去该去的地方便罢。”
听了这即便是求饶仍冷漠如窟的清冽男声,众暗卫不由呼吸一窒。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阿星,草莽胡的杀剑传人,武林排名第四的牧荆星!
阿星见众人仍不愿散去,本冷冽的声音带了威胁继续道:“若各位好汉仍不愿散去,阿星便代替舍弟同各位打一场。”听得暗卫心下一惊。阿蒙已是极难对付,谁知他的哥哥阿星却在此时掺了一脚。那可是杀剑的传人啊!他的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天下万物,均可当剑”,只要是阿星想要杀的人,从无一人能活着逃走!
众暗卫皆有了退意,一人隔了一条街跳上屋檐出面抱拳大声道:“众兄弟听命于人,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小兄弟见谅!”
阿蒙本就不愿躲在阿星身后,这时听了暗卫的鬼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正欲从阿星的后背绕出来骂上几句,被阿星伸手拦住。
阿蒙了解阿星的脾气,不敢再造次,只咬牙切齿地忍了下来。
阿星回道:“那便请这位高手现身带走他们吧。”意思是他会跟在旁侧,如果他们有任何差池,他饶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人!
阿蒙早知阿星会来,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来的。心想让他瞧见了自己的笨拙样子,心下就一阵懊恼。
那说话的暗卫犹豫了片刻,纵身跳了进来。见到蒙着面的阿星,冷汗从额上流下,心下却想着此人的内力非常人可比拟,只消静立于此,就能形成极为强大的压迫之感。再看先前打断他们攻击的竹啸,确是几片抽芽嫩叶,不由暗自心惊,看来眼前这位是货真价实的牧荆星了。
但暗卫毕竟见多识广,很快便镇静下来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罢了便从房门向外走去。暗卫也是训练有素,跟进来两个人,扛起倒在血泊里的两人又迅速翻飞出去。
白夜从看着阿蒙动武又到阿星的到来,都极力隐藏着自己的踪迹。他第一次见这种刀光血影,本就吓得不轻,又亲眼目睹死了人,强烈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感官,令他清醒万分,却也明白了江湖的危险。
阿星在阿蒙走之前,摘下了面罩,除了没有阿蒙那般妩媚魅惑的双眸,眼底除了冰冷就是漠然,竟是与阿蒙长相一致!望了望阿蒙的左臂,冷冽的声音里带着责怪:“事事都要以命相搏,练这一身武又有何用!”
阿蒙知瞒不过阿星,此时危险过去,却是扭头哼了声,理直气壮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掌控,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在阿星面前一向是没搭没调的,深知阿星不论武功还是沉稳都胜他许多,索性也不将自己往那巅峰上逼,一切都乐得自在。
阿星却是叹了口气。阿蒙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两人自小便被一同被送去学武。只是阿蒙好玩乐,头脑灵活性格活泼,不像他更无趣些,做一件事情一根筋。他今日站在巅峰榜上,并不像所有人想的那般风光,他的身上,有永远完成不完任务,也有无法推脱卸下的责任。自被草莽胡挑中带走后,他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阿蒙是他的亲兄弟,他可以保护得了他一时,却保护不了他的一世。
罢了又转身走向白夜。早知白家的传人不喜练武,如今一看确实有些可惜。
“你就是白夜吧。”他靠近吓得不轻的白夜问道。
白夜忽然听了这冷冷清清的声音,抬头便望见冰冷的“阿蒙”,缓缓点了点头。
阿蒙从后方凑上来,伸手一拉,把白夜从角落里拎了出来,便取笑道:“没被吓得尿裤子吧。”
白夜见两个阿蒙在眼前晃,只是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忙扭开阿蒙的手,假咳了声,挺直了胸膛说:“这场面能算得了什么。”好歹他也是白四风的儿子,被几个对招就吓尿了裤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阿蒙在原地大笑,仿佛之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道的不是他一般。
阿星见白夜无事,也不追问什么,只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面前二人不论是棱角还是五官都几乎一模一样,白夜盯着这两兄弟,思索着到底是什么使得这么相像的两人性格却是云水两端。
阿蒙拍了一把白夜,朝着那暗卫离开的方向怒了努嘴,道:“你说我们在这里打来打去,这客栈里的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夜之前一直觉得有些奇怪,但也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听了阿蒙这么一说,立刻恍然大悟回答:“只怕是吓得不敢起来了吧!”这个时候谁敢吭声,万一让这些杀手撞见了,那不就得被灭口了么。
阿蒙一想也有道理,缓缓将软剑收回腰际,边收边走:“去看看那想要小爷命的人究竟是何许人也。”此时阿星在,阿蒙倒是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了。
白夜点头,跟在阿蒙后面,边走边说着:“若孔如云也在那人身边,就一举两得了。”
阿蒙听了此话,表情立刻阴沉起来,咬牙切齿道:“如果是孔如云搞的鬼,她就好好拜拜佛祈祷祈祷,千万别让我找到她。”
白夜听了却是取笑:“一个大男人家的,跟那小女子计较做什么。”
阿蒙听了冷哼一声,反而讥讽白夜:“也没见你平时和那小女子少吵一顿架。”
白夜赫然,假咳一声答他:“路途遥远无聊,我只不过是找些事情做……”
阿星看两人叽叽咕咕的出了门,摇了摇头,跟在后面。
暗卫带路,左拐右拐地去了一间城郊的普通农舍,烛光大亮。到了门口转过身,见阿星还在后面跟着,便不再言语,默默开了木门。
阿蒙率先踏进院子,随后便感觉到诸多内力雄厚的高手也在此处隐匿,复望了望亮着烛火的屋子,知道里面定是个皇权中人。
三人走到门口,原先在太子身边的侍卫迅速打量了眼三人,见了阿星极快地一愣神,便毕恭毕敬地打开了屋门。
阿蒙暗叹此人神色变化如此之快,不愧是在宫里办事的人,也不停留,直直进了屋子。
孔如云本来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太子也只在旁侧喝了几杯茶水,面前的门被侍卫打开,阿蒙三人的到来一下子惊醒了她。
阿蒙先是看见一身贵气俊朗的男子,又极快地看见窝在旁边椅子里的孔如云,牙齿立刻咬得咯吱咯吱响,怒道:“孔如云!原来真是你!”
孔如云本身就在昨日下午被阿蒙抓怕了,这时见阿蒙满脸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来撕了她的样子,惊叫一声立刻跳了下来躲在了太子身后,边躲边喊:“太子救我!”
三人闻言皆是一惊。而那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太子正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拍了拍孔如云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道:“莫要害怕。”
阿蒙似乎不敢相信,喃喃问道:“你是……太子?”
阿星皱眉,眼里透着复杂,却不言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夜也是一时愣住,倒是看孔如云生龙活虎的,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不过也心生恼意。他们那时在客栈生死一战,她却在这陪着太子喝茶逍遥,还纵容身旁这个人去攻击他们,实在是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孔如云只怕阿蒙怕的要死,说什么都不肯从太子身后出来,太子好说好劝就是凭自摇着头,见阿蒙正用凌迟的眼神瞪着她,就龟缩在后面不露面了。
太子也瞧出了阿蒙和孔如云之间的端倪,思索一番,见眼前三人里,阿蒙存了心要吓唬孔如云,白家传人也是好奇地到处考量,而后面那人沉稳冷漠,便对着阿星道:“我想知道,你们中是谁杀了我两个暗卫。”
阿蒙和白夜听了,皆将视线转移在太子身上。这太子,自他们进来就稳如磐石,也没有摆出架子让他们拜礼,此时只提了一句暗卫被杀的事,那玩味的语气仿佛是在问自己院子里的花草是被谁人折断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