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带着几人还没跑出多远,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却不敢停留,强撑着又飞了数十里,寻了处山高林密的地方,一头栽了下去。
“二哥,你怎么样?”
凤玄晃了晃头,努力使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脑子却越来越沉,“这里可有什么能躲藏的地方?”
“俺知道这山峰下有个山洞。”钟老四也知道现在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学艺未成时他随着师傅净往些深山老林钻,此处他正好来过,还在山洞里发现了一具骸骨,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他埋了那具尸骸,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走,那咱们就去洞里,希望能躲过去。”凤玄实在是没力气继续跑了,体内的元婴已经有了崩散之势,眼皮一点一点往下坠,幸好有马良一把扶住了他,几人互相搀扶着走上了山峰来到了洞中,凤玄赶紧盘膝坐好运功调息,试图止住散婴之势,但是覆水难收,四散的灵力在体内左冲右突,好在这些年一直想法设法的疗伤,久病成良医,只要给自己时间他还是能控制住伤势。梅三娘和钟老四守在洞口,白子安和马良都伤的不轻,经过一番救治暂时还没有大碍,马良悠悠的叹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竟走到这种地步。”平日里大哥极为稳重,遇到什么难事也是从不表露出来,是几人中的顶梁柱,经过这一番事,不由得也有些唏嘘不已。
“大哥,事已至此,叹息也无济于事。那帮人竟如此歹毒,多行不义以后必有后报。”白子安安慰了几句,自己也有些庆幸,若非二哥有如此修为,几人恐怕都难逃一死。不由得问道,“二哥是元婴修士,之前怎会被大哥您所救?”
“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我闯荡江湖,遇到二弟时他正被人追杀,我便将他藏了起来。”马良也是后来才知道凤玄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不低,但是也没想过会高到这种程度,凤玄因伤势太重只得过起了凡人生活,好在一身灵力虽然用不得,但体魄却异于常人,加上悟性极佳才练就了好武艺。白子安思索了一会儿,
“大哥,我观那金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定会追杀我等,以后这青阳城只怕是回不成了,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回不成就不回去了,天下之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等二弟伤好,咱们就动身启程,你嫂子和莲儿也随着去,再想办法治好老二的旧伤,这次还多亏了他。”马良虽然断了一臂,但是豪气丝毫不减。
不提此事还好,白子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大哥,嫂子和莲儿还在家中若是被找上门去?”
马良也被说的一愣,想了想,不确定的说,“她们与那几人无冤无仇,之前两人在我府上也没有动过手脚,想来不会耍这种武林中人都不屑的手段。”
“哼,修士之间的争斗还真比江湖还险恶!大哥,子安说的对咱们即刻动身!”凤玄挣扎着站了起来,
“二弟你的伤?”摆了摆手,“已经被我压制住了,暂时不会有问题,要想复原还要静养一段时间。”
马良也被两人说的有些心忧,几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尽快赶回家中,凤玄动了动嘴,有些犹豫,白子安见状问道,“二哥,可还有什么话说?”
“之前那女娃娃还收我小侄女为徒的时候,我还未曾确定,等那什么帮主来的时候,我就断定,他们是想用侄女做鼎炉。”凤玄恨恨的说道,
“鼎炉?”“什么!?”马良还有些摸不到头脑,白子安却有些气急,早年的一段经历又浮现在眼前,凤玄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那金先生虽然是元婴修士但是灵力虚浮,本命飞剑在他手中威力大减,可见其修为是靠秘法提升的,而莲儿是鸾凤之体不假,但这等灵体想培养起来千难万难,金钱帮还没有这个财力,恐怕是想用鸾凤之体加上双修之法助其修为更上一层楼。”
马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这番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只为了自己修为更进一步,就要杀人父,夺其女,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可笑之前自己还后悔,女儿错过了一段仙缘,幸好没有把爱女推向火坑,凤玄看着自己的大哥,这群兄弟已经被卷入到修士争斗的漩涡之中,在此之前一定要让他们认清其中的险恶。白子安点了点头,风二哥说的没错,自己当初不就是这么被利用的,匹夫之怒,不过血溅五步,帝王之怒,伏尸百万,可修士却笑着杀人无数,为了宝物什么兄弟、师徒、道侣、父母都可以出卖。可见越是地位崇高,为了利益越是无所不用其极。
几人赶回马府,一切都安然无恙,马良遣散了家丁奴仆,又发放了足够的银两供他们生活,打点好细软,把宅子托付给了老管家,带着妻子和莲儿和众兄弟赶奔城门,出了城几人也没有掉以轻心,驾着马车就奔着官道往远处行去,中间又从官道换成小路,从小路换成山路,越走越荒凉,马车上三娘给大哥和白子安又包扎了下伤口,钟老四驾着马车,一路颠簸几人都有些累,
“这荒山野岭的,应该也不会寻来,咱们是不是歇歇脚再走,牲口也有些扛不住了。”三娘心疼的看着几人,本就有伤在身,再这么折腾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摆了摆手,白子安无奈的说,“不要停,尽快离开,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有过了半晌,白子安看了看窗外,转头看向凤玄,“风二哥,如果是你想找到我们,需要多久?”“元婴修士神识强弱也有强有弱,最多也就覆盖几十里。”凤玄知道白子安想问什么,又说道,“如果他们没有追来,现在已经被我们甩开了。”白子安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宁,无奈的点了点头,开始闭目休息。
而此时,巫神村里却热闹非凡,族人们聚集在一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众人脸上还涂上了颜料,围成一圈跳起了巫族最原始的舞蹈,站在中间的是一位老者,如果钟老四在场的话定会大叫一声“老兔爷”,而此人赫然就是巫神村的族长,念起了古老的咒语,众人踏着怪异的步伐唱起了歌谣,“山有岳兮木有枝,魂归来兮出九幽!”大族长高高的举起手中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般的孩童此刻早已被吓得哇哇大哭,但是这个婴儿却一动不动仿佛不是活物,村民们齐齐地望着,有的兴奋的手舞足蹈,有的激动的热泪盈眶,“天有君兮地有巫,九龙辇兮炼金乌。”唱罢,老头高举着婴儿,自己却跪了下来,众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开始叩拜,手一松那婴孩竟自行飘浮了起来,“灼我目兮毁我田,穷有羿兮射九婴。”所有的人眼光都炙热了起来,老族长一挥手两滴精血射向空中,“后土殇兮祖神休,演轮回兮万物生。”两滴血滴分别在了婴儿的额头和脖子的一条项链上,项链上挂着的正是那枚神秘的铜钱,一瞬间光芒四射,如一轮红日缓缓升起。仰望着天空,老者的眼中留下了两行清泪,多少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报,巫族的光芒再一次撒向人间。
夜晚静悄悄的降临,疲惫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树林中燃起了篝火,几人疲惫的靠在树旁,钟老四不时的添着枯枝,三娘靠在白子安肩膀上,秋日的夜晚有些微凉,四处响起了蝉鸣,尽管几经波折,总算摆脱了陷阱,睡意渐渐涌上了心头,头一歪就这样枕着情郎的肩膀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白子安醒了过来,看了看身边的佳人,脱掉了大氅裹在了三娘的身上。见几人都在熟睡,独自走到了小溪边,洗了把脸,顿时清爽了许多,听到背后有响声,白子安回过头来见是风二哥跟了过来。
“子安,我们现在总算安全了,几人中属你小子主意最多,你可有什么打算?”
“二哥,我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是福是祸。”白子安摇了摇头,凤玄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子安说的他又何尝不知,这几天他虽然因元婴的问题不能放出神识四处察看,但总有一丝危机感萦绕在心头,便想问问白子安,希望他能说出另一番话而令自己心安。两人都有些难以入睡,良久白子安看看了高悬的明月,叹了口气,“与其像没头苍蝇的逃,不如去织一张网。”
“哦,什么网?”一语点醒梦中人,凤玄心中暗暗点头,但还是想听听后话,
“一张捉飞蛾的大网!”白子安笑了笑,俊美的脸庞迎着洒下的月光,看的让人着迷。风玄知道对方像嗅到腥味的饿狼一样紧追不舍,只有把狼打怕打残,才能找到一条生路。只是敌强我弱,虽然此前他斗败了那人,但是如果再来一次,以他现在的状况,断然没有再取胜的可能,同样的计谋一旦用了第二次只会自取其辱。“子安可有妙计?”
“并没有什么妙计,只是子安觉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总会有一线生机。”也许是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荒谬,自嘲的笑了笑,
“二哥,如果有一线生机,我想也是因为你,而不是子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凤玄听了默然不语,望着那圆圆的月亮思绪万千,自己又有什么办法,若是元婴未损,不要说小小的元婴初期,就算是大圆满他也有信心斗上一斗,可如今虎落平阳,没了牙齿的老虎还叫老虎吗?自己哪有什么能与那金九抗衡的手段?子安,你可真是给老夫出了道难题。
清晨,休息了一夜的太阳又挂上了树梢,马良睁开了朦胧的睡眼,推了推钟老四,“老四,见到我家莲儿了吗?”
“莲儿跟三娘说去打些野味来给大家补补身体,走了有些时候了不知怎的还没回来。”凤玄也有些奇怪道,按说以三娘的武艺即便是遇到了猛兽,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莲儿也是自幼习武,不可能这么久还不见归来。白子安脸色有些阴沉,不好!定是出事了,“咱们一起去寻吧。”马良有些侥幸的说道,
“不必找了!”从林中走出了几人,正是金钱帮三人,以及三娘和莲儿,只不过两人都是被五花大绑,
“阁下不觉得有辱自己的身份吗?竟如此下作?”白子安不由得讥讽道,那金九倒是有些满不在乎,“这两个小丫头迷了路我好心给你们送回来,怎么不欢迎?”
“你......”
“子安不必说了,某些人的脸简直比城墙还厚!”三娘咬牙切齿的望着金九,一脸的不屑,
“说吧,是要再打一场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必多说废话了!”凤玄觉得此人真是厚颜无耻,自己想过一行人会被埋伏,但从没想过这厮竟会选择对凡人下手。
“好,果然是快人快语,把那门秘术给我,这小丫头让我带走,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金九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并没有感到一丝羞耻,可见此人平时就没少做坏事。
“叫你带走莲儿是万万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秘术倒是可以给你。”凤玄本就不信什么收徒之言,鸾凤之体贵不可言,小小的金钱帮有什么能力培养?能用资源堆出一个元婴就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