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韩喜欢养鸽子。
独家小二楼,上层住着一家人,下层养着一群鸽子。
鸽子生蛋,蛋生鸽子,一个冬天下来,“鸽”舞升平,满屋祥和,凡是养鸽人无不竖着大拇指夸老韩。
春天到了。老韩登上楼顶,过路人不住地抬头问,干吗呢老韩?老韩答,给鸽子搭个窝。屋高声朗,加之老韩的得意,大桥上开车的司机怕是也能听到。
妻下班回来,看见屋顶突兀的鸽子屋,断言,信不,你把鸽子放在上面,不出一夜就丢完。
老韩犟,本来正有些犹豫,一听此言立马把鸽子送上了房。
第二天大清早鸽子果然被端了窝。妻大怒。老韩故作坦然,看看天说,谁养不是养,反正都在这片天上飞翔。妻这个气。
一天清晨,窗台上落了几只鸽子,用嘴啄打着窗子。又过几天,又落了几只鸽子。于是,老韩的鸽子只要没被爆炒吃掉,大多回来了,有的还顺带回几只。真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老韩养的鸽子特懂事,不是一般的懂事。
同住一楼的还有三姐一家,共用一条十多米长的露天大走廊。鸽子能明确地以两家窗子为界,从不烦扰“邻国”。黄昏的时候,鸽子在走台上别致地散步。踱到“界河”旁戛然而止,歪着脑袋,用左眼看看坐在那边择豆角的三姐,又用右眼看看三姐。三姐扔过一把豆,界河里的便抢着吃了,界河外的一动不动。三姐感叹,鸽子随人哪!
老韩养鸽子,妻向来反对,说玩物丧志,没有正行。鸽子见她回来,马上飞到房上,站在房檐上歪着头看她。心情好时,她也歪着头看它们,一来二去便为伍了。鸽子常落在她的肩上,她便扛着鸽子与邻家的大人孩子聊天说话,扛着鸽子坐在儿子一旁看管写作业,扛着鸽子进厨房做饭。
一次妻说,组合柜上太空了,最好放一个什么雕塑。第二天早晨,儿子睁眼就喊,妈妈你看!只见一只小白鸽子,单腿直立,展着一只翅膀,凝立在组合柜上,后来,这只小白鸽隔三差五到柜上摆个造型。
后来,住进了高楼大厦,再无养鸽子的条件了。起初,老韩贼心不死,动了到七层楼顶养鸽子的心思,只因物业不许,作罢了。
隔街对面的是一座高级住宅楼,楼上住着冬冬的外祖父母,偌大豪华的平台上篷着葡萄架,葡萄架下养了一群鸽子,隔窗相望,鸽子盘旋。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