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这样?”五毒道人面上一紧,却未敢松懈,将身上的毒血化为浓雾,药物和血混合的味道弥漫在风里,毒虫和毒蛇似乎受到了更为强烈的刺激,终于不顾一切地向着谢青迦扑去。
“自不量力!”谢青迦抬眸冷笑,衣衫之上青光陡盛,仿佛吸纳了诸天月华,变幻出无数流动的光影。似乎有某种力量挣脱了无形的禁锢,破空而来。
一刹那,毒虫毒蛇刚刚触及到那些青光,纷纷萎靡,跌在地上一动不动。转眼间,谢青迦身侧已经堆积了各种各样毒物的尸体,几乎垒成了一道三尺高的墙。
“这是……”五毒道人满脸悚然,声音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你的衣服上竟然萃了食妖散。”
“算你还有些见识!”谢青迦张开双臂,襟袖迎风漂浮,“食妖散本来无毒,但倘若以我的独门内力加以催化,立刻成为剧毒,你这些毒虫毒蛇又算得了什么?”
五毒道人目光一转,森然道:“就算你的食妖散多厉害,也终有用完的时候,而这山林里的毒物,此刻却是任我驱使,等到你身上食妖散枯竭之时,看你怎样被这些毒物咬死。”
仿佛印证了他的话一般,谢青迦身上的青光开始逐渐暗淡,五毒道人露出得意之色,掌心血雾一盛,毒物再次蔓延而来。
谢青迦依旧神色自若,眼看着一条花斑巨蛇张开血盆大口迎面扑来,却只是慵懒地招了招手,清叱一声:“去!”
她身上忽然冒出一团彩光,一只淡绿色的怪虫从她胸前的结花里舞空而起,向那条花斑蛇扑了过去。那只怪虫好像一只甲虫,鼓动着透明的翅膀悬浮在空中。
突然间,那只小小的虫子竟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大到身体的数倍余长。月光透过,衍射出七彩光晕,一线啸音直上,烟火般层层爆开,如九钟齐鸣,天乐大作。顷刻间,那条花斑蛇已被小虫的大嘴咬成了两截,鲜血渐了一地,小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乖乖地在谢青迦身前飞舞。
五毒道人见识到那条小虫的威力,已然面如死灰,手臂软软地垂了下去,毒雾即散,“这是……这是宝鳞蚕王!”
谢青迦笑吟吟地道:“你也算有眼福,见识到《蛊神经》里排名第一的宝鳞蚕王。”
五毒道人身子一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颤声道:“毒后饶命,毒后饶命,小人不知毒后已练成了宝鳞蚕王,还妄想向毒后挑战,是小人瞎了眼,盲了心,小人该打,该打……”他一连在自己的脸上打了好几个耳刮子,一旁的白面修罗看得傻了眼。
谢青迦缓步而行,四周毒雾畏惧她身上的食妖散,纷纷退避三舍,来到二人身前时,纤指一弹,已将两颗药丸弹入了五毒道人和白面修罗的口中,二人登时脸色惨白,不发一语。
谢青迦道:“这是魔晶丹,世上除了我,便只有我女儿能解此毒,你们二人若还想活命,以后就得乖乖听我们母女的话。”
二人闻言,哭丧着一张脸,如丧考妣,只得乖乖听命。谢青迦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起来去替我女儿女婿赶走那几个恶人。”说罢人已展开轻功飘远,他二人也只得悻悻地跟着毒后离去。
五毒道人走后,满山毒物纷纷退去,躲在树上的卫子墨和婉嫕这才舒了一口气,婉嫕惊慌的神情一扫而空,欣然道:“卫大哥,我们也跟着他们走,就能找到容若哥哥了。”卫子墨应了一声,将她抱起,身形一动,便朝着谢青迦等人追了过去。
卫子墨轻功高超,紧盯着前面三人的行踪,一口气御风飞了好几里路,他背着婉嫕,感觉她轻若无物,回头时,却总能看到她如花的笑靥。
“卫大哥,你看!”身后传来了婉嫕兴奋的声音,卫子墨朝下一看,只见临溪一隅,一座简陋的茅屋前,正有几个人狠斗在一起,白衣翩翩,不染风华,那个手持玉笛短剑的少年正是容若,还有他身旁的沈宛,一口短剑使得滴水不漏,与如狼似虎的敌人斗在一起。
那些敌人正是久违的关东三魔,此外三魔还带了一些人马,想来也都是鳌拜的人。原来方才容若、沈宛还有谢青迦密谈之时,关东三魔连同五毒道人等人便已摸索而至,关东三魔曾经吃过容若和沈宛的亏,知道他二人的厉害,来之前便已做足了功夫,更让五毒道人和白面修罗前来助阵,岂料和他们在一起的居然还有毒后。五毒道人对毒后嫉恨已久,便将毒后引开与之单挑,让关东三魔等人全力对付容若和沈宛。岂料非但五毒道人自己惨败不说,关东三魔带来的人也都被容若和沈宛打发干净。
卫子墨见状,几个起落,就奔落树下,喜道:“纳兰大哥,终于找到你了。”容若循声望去,看到卫子墨一脸关切,道:“子墨,你怎么来啦?”等他看到卫子墨身后的婉嫕时,更是震惊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关东三魔受命于鳌拜,必要取了容若的性命才甘心,怎料半路又杀出个卫子墨,三人虽未曾见过卫子墨身手,但见这少年浩气重凝,身形峻拔,便知他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黑天劫神罗烧天目露狠厉之色,道:“好啊,老子纵横一生,不料今日却被几个娃娃欺负,日后传出去老子还怎么在江湖上混……”说罢他身形一动,一记赤砂掌已向着沈宛当头劈落。
容若早有防备,此时已挡在沈宛身前,手腕翻抬,使出一招幻瞑神剑掌与罗烧天相抗。二人掌势一触即分,然而罗烧天却已倒退数步,一口血喷溅出来。
“好……好一招净尘剑宗的绝学,老子今日算是领教了。”他抹了一口血,只觉得容若的剑气已通过刚才那一掌传入自己体内,搅得五脏六腑不得安宁,他想不到,向容若这般年纪,居然会有如此深湛纯净的内力,心里虽大为惊愕,可脸上却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沈宛道:“既然领教了厉害,还不快滚!”
罗烧天森然道:“哼,就算纳兰小子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刚出道的雏,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哩。”
容若忽然觉得掌心一麻,反掌一看,只见手心里已多了几个黑色的斑点,传来隐隐疼痛。原来刚才罗烧天是故意引诱容若出手,他早已在掌中藏了几根毒针,拼着被容若内力震伤肺腑的危险,终于让容若也着了他的道。
“卑鄙!”沈宛忿忿地骂了一声,忽然出手点了容若手臂上的几处穴道,又给了他一颗丹药,嘱咐他服下,柔声道:“你别担心,罗烧天用的是张坤元的毒针,这臭老鼠的毒虽然厉害,但我却不放在眼里。你吃了这可药,调息片刻,毒就能解了。”
容若淡淡地笑道:“你的药当然是天下最厉害的,就算我中了这世上最毒的毒,你也一定能给我解了。”他竟然一点也不担忧,脸上还笑嘻嘻的,只觉得药一入口,立刻有一股清冷之气升腾而起,他稍稍运功,削减毒性。
此时卫子墨已和三魔带来的人打了起来,婉嫕隔着刀光剑影,翘首看着容若,只见他和沈宛有说有笑,丝毫不管周遭的纷扰,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无端泛起一股小小的失落和忧伤,她趁乱来到了容若身边,道:“容若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容若见到婉嫕,十分欣喜,安慰道:“你放心,天下没有什么毒能难得住宛儿的,我调息片刻便无大碍。”他看着婉嫕有些憔悴的脸庞,柔声道:“婉嫕,你怎么跑了过来,还和子墨在一起。皇上断然不会让你出宫的,难道你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吗?”
婉嫕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一言难尽,她只是羞涩地点了点头,容若从她闪烁的眼神里,便已猜到了一切,心里忽然感慨万分,心疼地看着婉嫕,目光尽是一片怜惜的温柔。
忽听沈宛一声清喝:“婉嫕妹妹,小心!”她将婉嫕拉过身后,手中短剑一翻,一剑把白寡妇李茹给逼了回去。几人光顾着说话,却没顾忌到白寡妇李茹已悄然而至,李茹见婉嫕最弱,便想拿下她作为人质。好在沈宛机灵,一剑把她逼到空中。
李茹借势一翻,凌空跃起,忽然袖中白绫一伸,如同灵蛇一般向着婉嫕缠了过去,沈宛见她纠缠不休,甚为恼火,刚欲再出一剑,岂料李茹却先她一步洒了一篷毒针,阴笑道:“小妖女,咱们礼尚往来,上次我中了你的千树万树梨花针,今日就让你和纳兰公子尝尝我的透骨针。”
万千细如牛毛的毒针恰如一篷银雨,在夜空中散开,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向着容若和沈宛兜头罩去。他二人见状,急忙侧身闪开,虽然躲过了透骨针,却给李茹得了一个空挡,她手中白绫一缩一拉,就将婉嫕抓了过来。
“好美的小姑娘,纯得跟只小鸟似的。”李茹脸上虽笑吟吟的,手却已扣住了婉嫕的咽喉,一脸得意地看着容若和沈宛,冷冷地道:“纳兰公子,小妖女,你们若不想这位姑娘有事,便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去见鳌少保。说不定鳌少保大发慈悲,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卫子墨眼见婉嫕被擒,却无力相助,心中愤怒已极,忽然发出一拳,这一拳内劲十足,气吞山河,刚一打出,周围的透明的空间似乎发生了奇异的扭曲,卷起一道道漩涡般的气浪,那群杀手们登时纷纷惨呼,被这一拳打得人仰马翻。
卫子墨抢步上前,怒喝道:“你快放了婉嫕!”他欲要出手营救,却看道李茹手里一紧,婉嫕白皙的小脸上已泛起了潮红,痛苦不堪,他心如刀绞,登时止步,向容若望去。
容若皱眉道:“白寡妇,你快放了婉嫕,你要的是我,我一个人与你回去见鳌拜,任凭他扒皮抽筋,此事与其他人无关,你别为难婉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