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碧玉烟塘,绛罗艳卉,朱清炎驭升晹。正应运、真人诞节,宝绪灵光。
海宇均颁湛露,环佩拱、北极称觞。欢声浃,三十六宫,齐奉披香。芬芳。
宝薰如霭,仙仗捧椒扉,秀绕嫔嫱。上万寿、双鬟妙舞,一部丝簧。
花满蓬莱殿里,光照坐、尊俎生凉。南山祝,常对化日舒长。
李想携着黛玉与众夫人把酒,雪雁、紫鹃护持在左右。杜尚书夫人眉开眼笑的喝下一盅,李想却不走:“湘莲的婚事家里可做主?”
杜夫人说道:“谁让我是他舅妈呢,纵然柳家相看了,也要娘舅家看看不是,可我听说着并无相看之意,王爷有意做媒?”
李想笑道:“非是我有意,是他有意了。不过这事着实的难,且容我在思量思量。”
这才和冯尚书夫人碰了杯子:“首辅归乡已有几年了,可还安泰否?”
冯夫人娘家姓方,乃是太上朝堂的当朝首辅,“金丹案”后归隐还乡,彼时李想还只是个小秀才呢。
冯夫人拉着他手说道:“我父亲几次来信都在问你的事情,言道,若是你能早生二十年,他在朝中就如虎添翼了。现如今,你都称了王,可把我父比下去了!”
“比不得比不得,我这就是个虚名。顺王顺王,朝堂上顺着当今,回了家顺着妻子,这才是我的正事。”
冯夫人笑着拍拍他,对黛玉说道:“是个会哄人的,县主可是要享福了。”
黛玉笑而纳之,三人饮了一杯,最后来到贾雨村续弦娇杏处。娇杏可不敢拿大,早早站起来端着杯,小心的说道:“王爷请了。”
李想并不以她出身鄙之,只是说道:“京中不比云中和金陵,闲暇时多去走动,兵部侍郎的诰命,那些个人家也会礼遇的。若是得闲,书信一封乌海,也给甄夫人那里报个喜信。”
黛玉也是请她有空来坐,淡淡的抿了一口也就去了。
夫人们眼看着时辰差不多,就起身告辞,探春去前边通告,黛玉引着送出大门。好一会儿才回转过来。
一群女孩儿,就等着他们来呢,先把他俩按在椅子上,在重新斟满了酒,宝钗这才说道:“今日虽是你请客,可席间不论大小。李大哥更不是外人,且听我们的酒令。”
黛玉手里帮着李想布菜,嘴里却说道:“外人没有,内人倒是有几个,我这还有空位,先来者先得!二姐姐,你过来行令,这是咱们家,岂容宝丫头作弄。”
姑娘们也早就习惯她的言语,宝钗哼了一声:“自己得的才是好的!二姐姐要行令,先喝了这碗酒去。”
探春气沮道:“怎地就给我撤了值?确是不服!”
李想早就想跑,趁机对探春说道:“你可替了我,我去把宝玉、贾环和贾蘭叫进来,陪着你们玩。”
宝钗说道:“岂有此理,乱了令先罚他。”
黛玉只是笑,就看着她们捉弄。
迎春忽然说道:“哎呀!我忘了喝酒,这令官可还没上位呢。”
黛玉噗嗤一笑,推了李想一把:“你先喝一个再去。”又对众女说道:“外边还有几个相熟的堂倌老爷,他躲着不露面,更是不成体统。喝一个就放他去可好?”
史湘云岂能让他们混过去:“是三杯才对!令官上位一杯,李大哥辞席一杯,林姐姐求情一杯,快喝快喝。”
屋内众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她们闹,贾母还在那桌喊道:“云丫头深得我心,不能放过这一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去。”
李想也不含糊,端起三杯倒进一个碗里,咕嘟嘟喝了下去,问旁边站着的紫鹃和司棋:“你们就看着自家小姐受欺负?”
司棋当仁不让,其实也是为自家小姐高兴,别人不知道的事,她可都清楚。
拿过一盅来连饮三杯说道:“先前说的不论大小,我喝了酒,这酒官就该给我。若有不服,先喝了再说。”
紫鹃塞给黛玉一杯牛乳,也站了出去,指指对面的翠缕、侍书、莺儿等等大丫鬟们说道:“用我们王爷一句话,那就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雪雁闻言直叹气,皱着眉头也站过来。这下可就热闹了,湘云和司棋战在一起,五魁首八匹马喊得贼溜;紫鹃灌着莺儿,翠缕被可人拦下,侍书入画双挑雪雁,春纤被翠墨抱在怀里喂酒,惜春还喊着好。
探春还真就替了李想,把袭人麝月等等拉住,不让过去找黛玉灌酒。至于李想,早就溜之大吉,不多时宝玉也进来加入战团,贾环则帮着姐姐偷偷漏酒。只有贾蘭乖乖的坐在母亲身旁,看着那群疯姑姑们热闹。
贾母不放心黛玉,让熙凤去:“你去替了妹妹去。我看着她喝不过宝钗丫头。”
鸳鸯直劝:“二嫂子不能去的。她一去,这屋里就没个服侍的了,全都要喝的。”
贾母却说道:“就是如此热闹才好,想着只是此时,才是女儿家最快活的了。唉~~~一旦嫁了人,这媳妇可难当的。”
王夫人乘机聊起这个话题,贾母不以为然:“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我刚进他贾家大门的时候,直到生了政儿,才不用站的规矩。所以着我多有放纵她们这些女儿。”
邢夫人凑了一句:“林姑娘就不用如此了,进门就是王妃,只有别人给她站规矩。”
王熙凤捧了婆婆一句:“夫人何尝不是进门就当诰命。老太太还让你站过大规矩不成?”
趁着她们笑的空儿,凤丫头带着平儿、丰儿过了去,先把贾环撵走,喝酒最烦漏酒的。轻轻一拍桌子说道:“都听着我的,酒令什么的我不耐烦。也别和云丫头一样学着爷们划拳。咱们就抽签,抽到谁谁喝,如此可好?”
黛玉有了那杯牛乳温了肠胃,也精神起来:“也别光咱们喝,并上几张桌子,让服侍的丫鬟们也坐下,几十个人一起喝才热闹。”
又对雪雁说道:“你去告诉师哥,让他别进来了,好好照顾前边就行。还有安排好随行做客的车架,看看随着来的人吃喝,办完了再回来喝酒。”
又招呼鸳鸯、琥珀、翡翠、琉璃、玛瑙金玉双钏、二彩云霞、素云碧月等等,凑了三十六人,围在一起。
令官让了平儿,喝了令官酒,说了个双五,凡是拿着五或十的都要喝。
黛玉看着宝玉和宝钗手里的双五笑得欢畅,还直喊着谁有十。
偏是彩霞和麝月得着了,四个人一起喝了一杯。宝玉皱着眉说道:“这双五好没道理,偏偏它是四人喝。”
湘云告发了他:“有人不服令官,罚他!”
宝玉只得再罚酒三杯。
再喊了一个三,雪雁和袭人拿着了,共饮了一杯。
平儿使坏,喊了声四二,满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次可是六个人喝,偏偏还有宝玉、宝钗。湘云拿着一个八也逃不掉,袭人手里的四也要喝,金钏偏也是个四,就剩最后一个八不见人站出来。
黛玉扣着签子说道:“还有谁?快快站出来喝酒。”然后站起身去贾母那里要茶吃。
宝钗疑惑起来,随手翻开黛玉的花签,赫然一个捌写在那里,气的直喘:“坏死了这人!快把逃席的捉回来!”
宝玉哇哇直叫:“令官,这个该怎么罚?”
王熙凤亲自抓着黛玉:“要是不能喝了,就去找个替的。可不许跑!”
“好姐姐,放了我吧。今天这酒可真是不少了。”黛玉星眼迷离的求着饶。
迎春说道:“有始有终才好,这酒就让李大哥代喝了,也算今天的终席酒。至于林妹妹,就罚她做首诗,也算给今日有个纪念。”
都说着好,唯独黛玉不说好:“众姊妹都有诗才,又岂可是我一人?都来做才使得。”
正说着热闹,李想差人搬着一盆半人高的白海棠进了来,指指花说到:“送到你屋里去,正好和贾芸找来的红海棠凑一对。”
众女都去围观,黛玉问道:“哪来的?”
李想指指宝玉:“你的好朋友蒋玉菡正在前边呢,你不去陪陪他。”
宝玉恍然大悟:“这是忠顺王爷送的?”
李想点点头:“朝堂双顺王,他顺着太上,我顺着当今。这不,就送来了海棠。”
宝钗一拍手:“有了,何不用这白海棠作诗。”
湘云先把罚酒给了李想,说明原委后,李想喝着酒说道:“要我说,就着今日这酒、这花你们起个诗社,岂不是更添雅趣?”
探春大喜过望:“琴棋书画诗酒茶,可不咱家就缺了这诗才。这下子就补齐了!刚才宝姐姐说要用这海棠作诗,不若就叫个海棠社如何?”
李纨鼓掌赞到:“这才是闺阁面目!老祖宗,我也想去如何?”
贾母深知她的不易,难得有个对胃口的事,又求着自己,焉能不允。
李纨对诸女说道:“雅的紧!要起诗社,我自荐我掌坛。前儿春天我原有这个意思的。可你们都还不在,因而也忘了,就没有说得。既是姊妹们高兴,我就帮你们作兴起来。”
黛玉鼓掌而呼:“这才是家学渊源!必也要是你才可。凤姐姐做个监社,四妹妹出题限韵,二姐姐誊录监场。”
王熙凤呸了一声:“说什么要我做监社?还不是让着我掏银子,是你林妹妹缺钱花,还是大嫂子不舍得掏钱?”
李纨笑言:“本就是嫂子带着妹妹玩的事,偏把你剩下可好?罢了罢了,真是越是有钱人越哭穷,我把蘭儿娶媳妇的钱先拿出来给妹妹们先玩着。等着蘭儿要娶媳妇了,你们这些当姑姑的可不许吝啬了去!”
王熙凤赶紧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还有我家蓕儿的,我这个当娘的先放下定金,将来十倍来还就是。”
贾母命鸳鸯收起来银票,问黛玉:“咱们钱也得着了,是不是该散场了?”
黛玉扶着贾母边往外走边说道:“那咱们可要二一添作五。”
众人大笑不止,凤丫头揪住李想不放:“王爷可要做主,平白无故的就没了一百两银子,这哪说理去。”
李想拍拍自己身上说道:“但凡我能有,必定还你。怎奈家有贤妻不让带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