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冉下了山,一路游山玩水,便飘到了一个水乡,其名为烟洲。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小贩吆喝着,大娘和卖菜的讲价,赶驴的小少年,满身汗臭味的大汉,偶尔也会遇到些扒子,但他们总是嫌弃地骂了她一句“穷死了”,便厌恶地走开。
见他们卖的糕点很是诱人,看样子比桃花糕都要精致上几分。惜冉站在糕点摊前,睁大了眼,惊叹道:“哇,这糕点可真是别致!”
那人说道:“那是,客官,我这糕点可新鲜的嘞,今儿一早做的,客官,买几个尝尝?”
惜冉心里疑惑着:买?何为买?买字又是何意?
她问道:“何为买?”
那小贩惊了一脸,回道:“你给我钱,我就将糕点给你。”
她还是不明白,想道:何为钱?钱又是什么?我在雀祁山可没用到钱啊,这凡间的人都这么奇怪的吗?
她继续问道:“钱又是什么糕点?”
那人冷哼一声,挥手赶道:“嗬,看来连钱都没有,穷鬼,走走走走,别打扰我生意!”
“哼,又有一个人骂我穷,何为穷?这世间可真是稀奇。”
她继续追问:“那你可知道何为穷?”
那人耐不住性子了,道:“走啊,别在我摊前打扰我!”
“老板,我给这公子付钱。”
转头一看,是一位身穿青色广袖的少年。他从荷包里掏出一个银不溜球的东西,那人瞬间两眼放光,满脸笑容,殷勤道:“嘿嘿,这位客官大方啊。”他又转头看向惜冉,笑眯眯地问:“公子要买什么样的糕点?”
对那老板,惜冉不禁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人好奇怪,刚刚还是那么凶,现在献殷勤。
惜冉瞅了瞅他的摊上五颜六色的糕点,指着一个青色的问道:“这个是叫什么?”
“公子,这是绿豆糕。”
“那那个黄色的呢?”
“桂花糕。”
“红色的呢?”
“那是樱花糕。”
樱花?樱花还能做糕点,我瞬间乐了起来。道:“可以。”
“还剩多少樱花糕?”青衣少年问。
“回客官,还剩二十块。”
“都买了。”青衣少年边说道边把那石头给他。“好嘞。”
那人接过银石头,咬了一口,验了验真假,随后笑呵呵地将那糕点装在纸袋,递给那少年。那少年朝惜冉勾唇一笑,单手把糕点给她,说道:“以后出门记得带些银两。”
她接过纸袋,少年转头就走,连忙拉住他道:“公子,你可否收留我?”
少年转头,指着自己,说道:“我?”
她点点头,继续说道:“公子有何需求,您尽管吩咐,我定当尽力而为!”拍了拍胸膛,满是自信地看着他。
少年笑了笑,道:“你可知我是谁?跟着我是否有危险?”
“公子帮我买糕点,定当是好人。”
那公子趴在她耳边悄悄地说道:“我今年可好几百多岁了,是妖是魔,谁能确定呢?”
长得这么清秀俊俏,倒像个修仙的。
她摇了摇手,说道:“没事,公子,我也几百多岁。”说道后面半句,她声音弱了下来,可能怕路人知道吧。
那小公子笑道:“我所住之处可是寒酸得很。”
“能住就行。”起码比没有地方住强。
“我修习灵术,院子里草药味浓厚。”
“没关系,既然你修习灵术,我给你打下手,帮你练药。”
“我家徒四壁,常与草药打招呼,清晨采药,傍晚练药,白日里坐街看病,晚上修习功法,如此艰苦,公子可受得住。”
真实笑话,惜冉当年在雀祁山那小院里苦了十年,吃的喝的都是自己捣鼓。日不睡,夜无眠,还要忍受着一片雪白的无聊之景。有时练毒术练到内脏都快炸裂,有时寒蝶控制不好,误伤自己,这点小苦怎叫苦?
她笑道:“这怎叫苦,日子可甜了。”
“甜?”他微微一笑,道:“你若是不嫌弃,便跟着吧。”
居然同意了,可真是好人啊。
他在前走,惜冉跟在后面。他问道:“公子何名?”
“惜冉。”
“惜冉,好名字。”
“那你呢?”
“白朝。”
“朝可是招摇的招?”
少年把话停了一下,笑道:“到是朝惜的朝。”
朝惜?难道雀祁山那药头儿教的不对,怎么凡间还有这个词?
一路上谈谈笑笑,白朝告诉她,他一个云游仙士,为救天下苍生,来这烟洲给人治病,救济百姓,在这儿待了一年多了。家里虽是寒酸,可那银石头倒是不少,暂且叫它个钱吧。
惜冉呢,她要扶匡天下,扬善除恶,赐天下之福分,惩天下之罪恶。
惜冉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白朝,他一身淡青仙装,散发飘逸,头上扎着个发球,上面簪着一只白玉簪,他长得就很仙,眼睛如同泉水,干净明亮。
俗话说红配绿最丑,可他俩也见不着怎么丑。惜冉则是一身红衣散袖,红色打底,外面套着一层白色薄纱,头发盘起来,用红色长发带帮着干净利索偶尔有几缕杂毛跑出来,便当做短小的龙须发吧。
果然,俗话信不得。
走上了一座长桥,那长桥横跨一个湖,很是远。
白朝道:“过了这桥,就到了。”
“为何不瞬移?那样可比走路快多了。”
“这是凡尘,不是仙境,不易暴露身份。”
“哦。”
刚刚还有大太阳,现在天阴了起来,云越压越厚,闷得整个大地喘不过气,过石桥的时候,蜻蜓在眼前乱成一团。
惜冉随口说道:“这凡尘可真是稀奇,刚刚还是大晴天,现在就阴了。”
白朝笑着叹了口气,道:“这烟洲,多雨。”
再走一会儿,大雨哗哗地下起来,白朝撑起伞,与惜冉在桥上慢慢地走,她把手伸出伞,雨落在她的指尖,纤纤细手,落上一滴雨。她天真地笑着,转头对白朝说:“是雨,这可是我第一次见雨,雀祁山茫茫白霜,就一个晴天和阴天,可没凡尘之景如此繁华。“
白朝也应声轻笑着,他的关注点在凡尘第一仙山雀祁山上,他问道:“雀祁山?你是从雀祁山来的?“
“对呀。”惜冉又朝白朝笑了笑,转头继续观雨。
“你倒是有趣。”
惜冉把手伸了回来,乐呵着寻思了半天,道:“白朝,叫这名字未免也太生疏了,我也你起一个吧。”
白朝心里寻思:这姑娘,倒是没什么心机,比娘亲挑的那些艳俗慕权之人好多了。
惜冉寻思了一会,眼睛慢慢地瞥到白朝脸上,很是俏皮地说道:“东方之朝阳,西方之落日,呃,就叫二枫吧,好听又符合气质。”
白朝满脸惊讶,又配合着笑了,重复地说道:“二枫吧?”
惜冉见这二枫没理解,解释道:“是二枫!”
“为何是二枫?”
“朝阳和落日,朝霞和夕阳,不就是二吗?还有枫,就是长久的意思。”
白朝呵呵笑道:“苦读诗文三百余年,可没听说枫是长久的意思。”
惜冉抬头望下着雨的天,说道:“我说是就是,这是凡间之新词,就这样。”
白朝配合着点了点头,惜冉回头停住脚步,她看着白朝的眼睛,白朝也看着她,她被他的眼睛所迷住了,他的眼睛里就像是一潭清澈的净水,干净明亮,丝毫没有半点污渍,他也看着惜冉,白朝想道,这姑娘真是天真无邪。那一瞬向,彷佛吋间都静止了。
只听雨打在荷叶上,整个水乡烟洲云烟渺渺,街上人都散去,醉酒行人吆喝着,湖中锦鲤跳跃,白朝的耳边红了,收住了眼神,回过头去,道:“雨下大了,快点走吧。”
惜冉也收回了眼神,小声地哦了一声,声音小到她自己都怀疑没说,惜冉紧闭着眼,捂住脸,想道:“第一次如此好色,咦~”
白朝开始走了,她小心翼翼地躲在白朝的伞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