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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二十六)

杨林他们戏班子走了之后,周嘉良和淑芬在周家堡还待了几天,在这片宽阔的田野上,他们欢快地追赶着鸭群,畅漾在幸福时光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事实上这就是周嘉良的家乡,因为他的根就在这里。这里的人借着周保长的名义,都称嘉良为叔叔。每天早晚总有人来为他们送东西,什么米呀,面呀,野鸡野兔肉呀等等。嘉良和淑芬总是用鸭蛋回赠那些送他们礼物的人。

离开周家堡的那天早上,周华文带着村里男女老幼前来为他们俩送行,他们对嘉良和淑芬说:这是你们的老家,你们的曾祖或高祖就是从这周家堡搬出去的,以后有空了,或者想我们了,就可以回来这里住上几天。分别时,周保长将一个大包裹递到周嘉良手里,说是周家堡百姓的一点心意,要他俩一定收下。

原来,那是周家堡百姓为了感谢周嘉良和淑芬为他们除掉山匪而凑的一袋子钱。当嘉良知道这一切之后,他和淑芬谢绝了乡亲们的心意。嘉良说:“大家的心意我俩领了,周家堡的人都是我的同宗亲人,亲人帮亲人是应该的,我周嘉良怎么能收你们的钱呢?”翻过了一座山,嘉良和淑芬让送行的人们止步。他俩挥手告别,赶着鸭子一路前行。一路上,嘉良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像落下了什么东西在周家堡似的。他们俩一路前行一路沉默,不知不觉来到了邵阳地界。

邵阳是个好地方,这里风景优美。在赧江和芙夷江两条江汇合的地方,是传说中的双江口,这里山青水秀,风光旖旎,人们安居乐业。

自从日本人打进湖南省,这里的百姓就再也不自在了。长沙会战失利之后,日本人为了打通湘桂和东南亚的通道,在衡阳、邵阳大势镇压,鱼肉中国军民,制造一个又一惨案。老百姓为了摆脱日本鬼子的残酷杀戮,在入村子的路口设了哨卡子。鬼子一来,放哨的人就发锣,老百姓听到了敲锣声就快速躲进山里去了。这就是邵阳人所谓的“走日本!”

日本鬼子见女人就奸淫,见到小孩就杀掉,只有男人留下来为他们当挑夫。按照鬼子们的规矩:年龄武大,担子越重,你若二十岁,他们让你挑二十斤,八十岁的老人,他们就让你挑八十斤。有两父子被日本鬼子抓了去,父亲70岁了,儿子不到40岁。父亲有病,七十斤的担子当然挑不动,儿子担心父亲,就同父亲换了担子挑,结果鬼子让儿子一边背着父亲,还要挑两个人的担子,结果儿子最后被活活累死。

周嘉良和淑芬那天将鸭子赶到双江口附近一个叫雷公坝的地方,正好晚上几十个小鬼子也转到了雷公坝村。一到村里,日本鬼子就开始生火做饭,这时,一些无聊的鬼子就到田野上去溜达。只见雷公坝田野宽阔,院子下面有口大水井,这口井供全雷公坝人饮水用的。田垄下面是一口宽敞的大水塘,足足有几十亩田那么宽,仿佛是一个湖,大井里的水全部流入这几水塘里。当鬼子们看到秦淑芬在田塘边放鸭时,他们欣喜若狂。有的走田基这头,有几个从田基那头,有的干脆连鞋子也不脱直接从水田里向淑芬扑过去,一个个垂涎欲滴,边走口里边叫着“花姑娘”。待那些鬼子快扑到身边时,淑芬一纵步飞过了水田,轻轻落在了另一条田基上。待那些鬼子再追过来时,淑芬将赶鸭杆在鬼子脸上一阵乱抽。鬼子一个个“啊哟”地倒在田里,身子不断抽畜,淑芬将竹杆倒过来,一杆一个全部刺死了。

嘉良走进村子,发现一群小日本在那嬉戏,场面十分混乱,估计一个个玩疯了。那边两个日本兵在忙着炒菜,还有一个翘起屁股在烧火。鬼子的枪都码靠在一棵大树周围,他们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来,因为村里人害怕他们都逃上山去了。嘉良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扁担,悄悄地走到那堆枪旁边,然后大声一喊:“你们在干什么?”顿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一个个回过头来,眼睛盯着嘉良。懵了一下之后,接着鬼子就往嘉良这边冲来,嘉良知道鬼子想冲过来夺枪,可嘉良拦住他们,偏不让他们去取枪。冲过来一人,嘉良一扁担打过去,鬼子倒在地上,不动了。这时,那个当官的突然想起自己腰间还别着枪,他拔出手枪正欲开枪,只听见那个烧灶火的说:“小心!”嘉良随手一掷,扁担飞了过去,直接砸在那个日本军官的头上,只见那军官踉跄几下倒在地上不动了。嘉良转过身,发现几个鬼子已拿到了枪,他一把竹尖放过去:“去死吧!”鬼子一个个应声倒下,没气了。只见那个烧灶火的举起烧火棍,几棒下去,两个炒菜的也都被打死了。

嘉良和烧火佬俩个饱饱地吃了一顿,他们发现日本人的饭都是放了盐的,吃起来还真不习惯。那个烧灶火的名叫肖东山,是雷公坝的邻村人。他前面被鬼子逮住,鬼子让他当挑夫,做饭时帮他们烧火。肖东山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逃脱,就是找不到,正好碰到你来了。”停了一下子,肖东山又说,“日本鬼子太歹毒了,见东西就抢,见人看不顺眼的就杀了,我父母因为腿脚不好使,鬼子来了他们没来得及上山去躲,全被这些狗种的杀了,我恨透死他们了!”说着他走过去将那日本鬼子的尸体用力踢了好几脚。仿佛,只有这样才解气。

吃完饭之后,嘉良又帮淑芬装了一碗过去。

夜里,那些上山躲日本兵的村民都回来了,他们一见锅里有饭有菜,就蜂涌去抢,有的用勺子去挖,有的直接用碗去挖,有的干脆用手去抓。幸好饭菜已不太热了,不然手都被烫伤。他们中有些人可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饥饿会让人难受,让人扭曲,让人送命……难怪有人曾说没有吃的比死了儿女还伤心!

第二天一早,周嘉良他们还未起床,就听到有人在叫他们:“放鸭子的,快起来!”嘉良他们起床后发现帐篷外面围满了人。那些人七嘴八舌:“你俩害死我们了,你们杀了那么多日本鬼子,到时日本人知道了,定会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子的!”

“那怎么办呢?现在人已打死了。”嘉良说。

“怎么办,人是你打死的,你说怎么办?”村里人说。

嘉良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吧,今天我们大家先挖个大坑将这些日本鬼子全埋了,连枪都埋了,派一两个人去路口放哨,日本人今天没来更好,倘发现鬼子来了,我们就在半路上将其打死。”大家争论了好久,最后只好同意嘉良的做法。可是由谁去放哨呢,村里的人都不敢去。最后,嘉良只好答应他们自己去放哨,待日本鬼子一来,他就回来发信,大家好躲到山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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