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的手一触及,如同碰到烙铁一般怔忡,而后头微仰,细听,辨得出是我的声音后浑身突然颤抖起来,尽力着回避着,可他看不见,躲不开我的视线,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后,当即用他根本使不出多少气力的双手飞快推开我,力气并不大,但看得出来他尽力了,我注意到他的手腕似乎就像用一点皮粘在上头似的。
他想转身,却浑身无力的滚到地上,但他不肯停片刻,拼尽所有力气向后爬,身下拉开长长的两条被血浸红的红线。
对,是爬,腿不能走,胳膊不能抬;脚筋,手筋……断了!
后面,我的视线被崩溃的泪水模糊,细弱的声音轻轻唤:“小恨……”
已爬出不远的他听见了,当下僵在原地,不过很快,很快,更加吃力的往前爬去,我飞一样扑过去紧紧抱住他大哭:“小恨,小恨,我是遂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夜离歌干的?对不起,我不该跟你吵架,小恨!”
“遂君!”
不知何时,小饼已来到我身边,他亦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却没有再同平常一般奚落,我抬起婆娑的泪眼,傻傻的看着模糊不清的人影。
他拍拍我,坚定的摇摇头:“别哭,这个时候你必须坚强起来,他需要你的照顾。我们带司徒恨一起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刺耳的声音凌厉的剐在耳旁,我与小饼双双回首,就见“母妃”一脸狰恶,她缓缓的,一步步逼近:“贱人,今天由不得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看看我是谁!”
当真正的面目出现在人前,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是你?”比起我连自已的声音都忘了,小饼还算有些理智,可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没由来松了又紧。
她伸手刻意缓慢,而邪恶的撒扯下面皮,露出凹凸不平的脸,那算是人的脸吗?不知在活着的时候受了多大的罪才会是这副鬼样子?
然后,是手,小臂,上臂,皮都一点一点撒下来,身上的肉不比脸上好,坑坑凹凹,骨节突出。
“呕……”我忍不住胃里汹涌的翻滚,喉间腥涩,差点吐了出来。
狰狞的笑够了,才算满意的息了声,遂后,便用一双喷射无数根毒芒的眼睛死死盯住我们:“看到我的样子你觉得呕心?龙遂君,你好好看看,司徒恨现在这副模样你还要跟着他吗?哈哈!”
“你凭什么这样做?姬聘如,你这个毒妇!”忍不住噬骨的痛恨,我紧攥的双手已是血迹斑斑,这个女人竟然没死,反复受过“蒸刑”之后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真是老天没眼。
将小恨移到小饼手中,我飞一般扑过去用力掐住她的咽喉压在地上:“我要你偿命!”此刻我的已经恨红了眼。
管不了手中的,也不过是一个跟僵尸无异的活死人,我死死掐紧她的颈项,将所有的仇恨凝聚在双手中:“姬聘如,你这个蠢货。我不管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哼,是他救了你吧,夜离歌,没有她,你早就已经死在那场大火中了。”
她纵然体虚无力,被我压倒在地上,可双手亦是拼命反掰着我的好让自已亦能品尝到极弱的呼吸而至于这么快就被掐死。
手中这张曲扭的鬼脸嘿嘿笑了出来,交错的肌肉扭挤在一块儿,要多可怕有多可怕:“你真聪明,若没有他的旨意,天下谁能活得下来?就连你,龙遂君,你以为自已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跟司徒恨那个野男人自由自在吗?”停了一会儿:“做梦!”
“啪!”
“你才做春秋大梦!”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姓姬的,一定是夜离歌许了你什么好处吧?哼,否则就凭‘蒸刑’这桩恨,你根本不可能为他效力。让我想想,怕又是皇后之位吧!”
她挣扎的身体滞了一下,我知道自已猜对了大半,但是,这不是我关心的。好哇,夜离歌,你欠我的太多了。
“他会放过我的家人。”半响,姬聘如才懵懵的开口,随之自嘲大笑:“皇后?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能做皇后?你想笑我就笑吧,龙遂君你终于赢了。无论你愿不愿意,皇后的位置是你的。不过,你也不比我好过,你心爱的男人因为你变成了废人,你一生都将活在痛苦和自责当中。”突然她凑近我,一股恶臭扑面而来,我不悦的皱紧眉,眼中映下姬聘如诡黠的窃笑:“我还对他用了‘宫刑’!”
我仿佛被雷击中,手脚冰冷,而姬聘如说完仰头撕心裂肺狂笑不止,刺耳的笑声尖锐邪恶。
“宫刑”?
茫然的回过头,看着被小饼托住的小恨,他浑身是血啊,而小饼一脸凝重与死寂,面对我询问的视线,沉重的摇了摇头。
“我杀了你!”数不清的仇恨在心底呐喊,我迅速放开姬聘如,怒气淤积在胸口难平,左看右看,那两名御林军其中一个腰间竟扣着粗大的鞭子,怒发冲冠之下管不了那么多。
几大步冲过去夺过鞭子,就好像有了报仇的胜算,无情的,狠戾的,如同暴风骤雨般没命的抽着那个疯狂的女人。
“啊……”
她被我抽得满地打滚,好很好,当初在天牢里,这个女人的亲弟弟,就是奉了他姐的话没头没脑的抽我,烫我,凌辱死了我的姐妹。
“姬聘如,你欠我的可多了。”每抽一鞭子,心里的痛就减轻一分,我开始喜欢上了这种感觉,或许,看着旧仇人痛苦,能让我涌起报复的快感,尽管,这个女人只能算上半个凶手:“你以为夜离歌会放了你全家吗?做你的春秋大头梦。”我忍不住连连冷笑:“你那背叛了大随投诚的亲爹娘,正是夜离歌最大的仇人。你若是真信了他,这会儿已经可以去坟上给你爹娘做周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