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饼……”你能不能别这么奸?话说你是不是就因为如此精明,才被夜离歌盯上的?别问我为什么,有哪个高瞻远瞩的皇帝愿意去忌讳个脑满肠肥的饭桶?
更何况这货还是即有银子又跟他有深仇大恨还有些聪明的头脑,夜离歌不防着他就是蠢材!
“公主,赫连无痕是贪生怕死的人吗?”他慢慢走过来,目光坚灼,无比认真:“你可以让我‘滚’,但我可以跟在你身后‘滚’上山去。”
“你个大混蛋。”破口大骂,眼睛里湿漉漉的,我使劲揉了揉:“快走啦,我都要哭了。”脚旁重重的,我垂首看见是狸狸,扒着我的脚不肯撒手。
我眼眨了眨,然后蹲下来,伸手抚着它柔软的毛:“狸狸,我一直对你不太好。现在你回家吧,不是宫里,也不是我身边,是森林,走吧。”伸手指向山林深处:“去那里,比任何地方都好。遇到人就躲远一点。”
它茫然的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看,而后回过头,小眼睛眨巴眨巴,摇摇头,爪子惊恐的扒得更紧了,我怎么都甩不掉。
倒是一双大手把它抱了起来:“带着它吧,毕竟跟了你那么多年,总舍不得。”小饼把脸贴着狸狸圆嘟嘟的身子,柔和的笑了。
带着吧带着吧,我不得不妥协,希望遇上危险时,老天至少能放过一只对人没有任何威胁的狐狸。
一路上静谧得可怕,愈发令我加深了心底的怀疑。
终于,大门就在眼前,亲眼看到时,我的脚步竟然退缩了,小饼站在我身旁看看我,又看看不远处紧闭的朱漆大门,低头沉吟,而后大步上前。
“小饼……别……”
天知道我在害怕什么,生怕一推开门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可我来不及唤住小饼,他已经将门推开。
“轰!”沉闷的巨响,回荡亘古的低呜,阳光流射进去驱散了一室的黑暗,甚至能看得见无数的尘埃跳跃在光芒中。
我收不回手,僵在半空中,怔怔的盯着空无一人又漆黑的正厅,突然涌入唇齿间失望与苦涩。
“遂君,一个人也没有。”
小饼走进去到处张望,回声厚重,徘徊在四面八方经久不息。
我随着跟进去,这里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除却不再喜堂的布置外,打扫得一尘不染,却见不到半个人影。处处漾着悚人的诡异。
“我们去别的地方找找,即然打扫得干净,就不会一个人也没有。”我跟小饼说道,尽量把心情往好的方向去扩展。
沉重的看着我,我发现小饼眼里涌动着异样的波动,他似乎压抑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认可了我的说法。
不过我还没有离开,就有熟悉的人声音唤住:“遂君!”
温柔又甜美,随着人影翩至,对方满面凝笑走入正厅来,尽管年至四十,却掩不住雍容华贵,甚至连之前的苍白面色亦无影无踪。
熟悉,何止熟悉?简直渗入骨血。
张了张口,发出的声音小得可怕,还漾着惊人颤粟:“娘!”面对她的走近,我突然涌不起亲近的想法,反而深深的,感到恐惧,对,她的笑容,令我恐惧。
一股无名的寒意自脚底涌上大脑,激得头皮发麻,我下意识的连连后退。
娘张开双手,温柔道:“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就连小饼都禁不住后退,他当在我面前,我看不到他的面色,只听得见低沉的声音:“怎么可能是辰妃?”
“我娘还活着呢,可是,我突然很怕她!”同样是小声的回答,我不知道在怕什么?是担心娘听到我的话而伤心?还是别的?
而小饼肩头剧烈僵滞:“我亲手安葬了辰妃,她?”
“什么?”
脱口惊叫,怎么会?都到这个时候了小饼不可能骗我,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娘又是谁?那自从踏入李府开始,是否就是一个圈套?小恨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来?
“遂君你在害怕什么?你不听娘的话了吗?快过来!”见我一步步往后退,母妃当真不悦,连声音都透着严厉。
而正是这异常严厉的口气令我当下断定:“你不是我母妃,你是谁,母妃不会这么跟我说话的。”
对面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后终于褪去一脸故做的温柔,尖锐的大笑,仿佛地狱里凄厉的鬼嚎,狰狞的,悲惨的,绝望的,又怨毒的……
“我是谁?哈哈!我是谁?龙遂君,你先看看他是谁?”她厉指指向右侧,随着我们视线看去,两名身穿铠甲的御林军走了出来,他手手中拖着一个鲜血淋淋的血人。
顿时,刺算的血腥味笼罩了整个厅中,挥之不去。
他应是穿着洁白的衣衫,不过已被染成鲜红或暗红色,浑身上下甚至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看来受折磨已久,双脚血肉模糊,就连十个手指头都是鲜血淋淋,乌发凌乱粘着血块从额头垂落,脑袋几乎是抬不起来而垂着。看着他的身影,我的心开始撕裂般的剧痛,甚至能听得见痛苦的低吟。
这个声音?
我的心飞快的坠落深渊,脚步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过去,用力推开那两名御林军,双手剧烈颤抖着,轻轻的,挣扎着,捧起他的脸。
当下吓得我差点惊叫,这叫脸吗?原本黑亮如耀石般的眼眸只剩下两个巨大的血窟窿,就连脸上也被划破数不清的血口子,深得,可见被染红的白骨,这该有多大的仇恨才能下如此狠手。